齐沐瑱看过后,说道:“既然周帝病重,瑾王确实应该回去尽孝。”
这事本该由身为皇帝的齐沐谦来决定,却从齐沐瑱嘴里说出,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白昭告一代新人换旧人,龙椅上的皇帝即将换张脸。
讥讽浮上眼底,尽管得意吧,他倒要看看齐沐瑱与杨家的合作能够维持多久,两方的感情真的能够水乳交融?
齐沐谦歪着身子,手里把玩着玉佩,百无聊赖地偶尔咳上几声、捶捶胸口,紧皱的眉心好像在压抑胸中疼痛。
见状,杨磬低眉,嘴角微扬。
周国的动静,他们始终密切关注,周帝病重不过是托词,周国面临的真正问题是皇子们在残酷的斗争中,一个个殖灭残废,如今能接下皇位的只剩周承,他当然必须回去!
多年来,他们三人汲汲营营谋略用尽,总算盘活了局面,是该找个机会好好喝一场。
太后这才突然发现齐沐谦在场似的,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齐沐谦抓抓头发一脸懵懂,充分展现自己是被养废的渣帝,他撇撇嘴,满脸的不甘愿。
“朝堂大事儿臣不懂,但如果依儿臣心意,儿臣就瑾王和杨磬两个好友,当然不想他们离开。”
一句话,太后听出重点。
可不就是这样吗,齐沐谦身边除杨磬、周承之外再无他人,如果他们不在京城,届时就不会有愣头青跳出来质疑齐沐谦的死因。
这两人虽说名声不咋地,但行事冲动、脑袋固执,如果来个义愤填膺、击鼓鸣冤,向萸的事在百姓心目中还鲜明着呢——这险不能冒!
对于杨家而言,换皇帝不难,难在名正言顺、众望所归,任何一丝一毫的臆测都不能出现。
当下杨玉琼已经拍板决定,却装模作样劝道:“皇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父君病笃,身为儿子本就该随侍在侧以尽孝道。本宫深知你们感情深厚,舍不得分离,况且这一路千里迢迢,你自会担心周承的安全,不如让杨磬领一队卫兵护送周承返回,待杨磬回京,再将一路所见所闻讲给皇上听?”
这么快就入套?好没有成就感啊,齐沐谦肚子里笑出繁花盛绽,脸上却拉出满架子苦瓜。“两个都走哦?”
杨磬与周承对上眼,开心得像头傻熊,一击掌,双膝跪地重重磕头。“谢谢太后,终于能出京玩儿了。”他弹起身,勾上周承肩膀,笑说:“你总说周朝男子身材纤细,容貌出众,这回我可要好好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齐沐瑱轻蔑地瞄向杨磬,一个杨权、一个杨磬,杨家的后代全长成这副模样,气数将尽矣。
齐沐谦不满。“留下我一个人,你们亏不亏心呐?母后,我也想一起去。”
“胡闹,皇上哪能随意出京,朝廷大事还得靠皇上主持呢。”
齐沐谦想笑,他是想主持呀,可杨家怎舍得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
杨磬见状,马上收敛笑颜,腆着脸讨好。“皇上放心,这一路我定护瑾王平安,书信日日不断,将好玩有趣的事钜细靡遗全写下来。”
“省省吧,你那笔字,说是鬼画符还污辱了鬼。”
周承见状也劝。“若皇上怕寂寞,不如召行宫里的公子进宫伴驾。”齐沐谦这才朝太后投去一眼,可怜巴巴的。
太后抿唇浅笑,想召就召吧,正愁没有正当理由来控诉庸碌无用的傻皇帝,这会儿有了当然得成全。
长叹一声,太后宠溺的视线落在齐沐谦身上,像个对儿子无可奈何的慈母。“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但是要节制,别荒唐太过惹人闲话。”
心口不一的女人啊,她最热爱的不就是他的闲话吗?
齐沐谦畅意大笑,像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般。“谢谢母后。”
齐沐瑱嘴角的不屑更深刻。心道:有这样的皇帝,是大齐最大的悲哀,无妨,很快就要改朝换代,齐国百姓的悲哀由他来终结。
他的鄙夷被齐沐谦接个正着,他微哂,轻舔嘴角,一脸好色模样,看得太后笑不可遏。
“既然事情定下,瑾王尽快打理行装早点出发吧,免得你父皇挂念。”
“是,多谢娘娘仁慈。”
“都回去吧,皇上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太后端茶送客。
告退后,三人走出大殿,齐沐谦看见等在外头的向萸,他假装没发现,两手搭着杨磬和周承肩膀,三人说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