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匪寂一听涉及儿子,眼皮一跳。石匪寂对这个儿子素来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凡儿子开口要的,就没有不答应的。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个生意,虽然说是富可敌国,但他说白了就是个替朝廷办事儿的,就是个把头拴在裤腰带上的活。虽然自己谨慎小心,可无奈因为年过不惑才得这一子,把儿子惯的不成样子。
见提刑司大人亲自上门,他知道此事不敢糊弄,便转头吩咐身边的管家:“去,把公子叫来。”
石匪寂将焦震一行人引入正厅,把焦震引入上座,荆子言在焦震右下的椅子上落座。少卿,丫鬟们便为他们端来沏好的茶水。荆子言不动声色的观察丫鬟们呈上茶盏。石家不愧是富,用的器具皆是上品。给他们沏茶用的茶盏是上好的白瓷,白如玉、薄如纸,通体晶莹剔透,茶盏上杯体上绘着一副墨色的高山流水的图,釉色均匀,高雅别致,一眼看去便知非凡品,非巨豪权贵不能拥有。
荆子言暗自惊叹,一个商人,仅仅是因为有官方的背景,就能拥有如此巨大的财富。想到这儿,荆子言的心下沉了一分,“这样的背景,想要求取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做妾,易如反掌。”
正想到这儿,焦震已经开口了“石庄主,听闻令公子有一个爱妾,是原来仁心医馆白炳炎大夫的女儿?”
石匪寂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埋怨儿子,不该对人家强娶豪夺。石匪寂赔笑道“回大人,犬子对白大夫的女儿倾慕已久,一直央求我们给他聘过来,虽然是做妾,却也没有委屈她,我们是在官府过了纳妾文书的,虽然没有三媒六聘,却也是通过媒娉,行了嫁娶之礼的。”
焦震“哼”了一声,冷笑道,“白炳炎大夫在柳州府也小有名气,医术高,救人无数,虽然不敌你石庄主商贾巨富,却也是清白人家,怎么同意女儿来你家做妾?”
石匪寂心虚的说道“是啊,白大夫行医多年,圣手仁心,小人也于心不忍,只是耐不住犬子对白姑娘的倾慕,小人只好硬着头皮前去,且小人对白大夫承诺,绝对不会委屈白姑娘,虽然是妾室,小人对白大夫承诺,待之以平妻之礼的。白大夫这才答应,将女儿嫁过来的”
“哦?我怎么听说,当时白家并不同意将女儿嫁过来的”荆子言悠悠的说道。
石匪寂继续赔笑道“大人这话不假,开始白家并不同意将女儿嫁过来,只是架不住犬子对白姑娘的一番情谊,小人多次游说,才说服白大夫的。”
“可我怎么听说,白家不同意这门亲事,这仁心医馆就开始出各种奇怪的事情呢?”荆子言继续冷冷的说道。
“大。。大人说笑了,奇。。奇怪的事情?小人没听说啊?”石匪寂强装镇定,可回话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流利。
荆子言和焦震对视了一下,心下有了大概的定论。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石公子还未到。焦震不免有些恼怒:“石庄主,令公子怎么还不见人影?”
石匪寂此时已经冷汗直流:“回大人,犬子顽劣,小人再去命人去催促一下。”
说罢,石匪寂再次派人去叫石公子。石匪寂的儿子名为石兆丰,因年过不惑才得这一子,素来娇惯,一应所求,无所不应。在石匪寂的娇惯下,石兆丰成为柳州府有名的恶霸。
良久,石兆丰才拖着疲惫的步伐,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进入正厅。石匪寂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太好看,但碍于焦震等人在场,只能呵斥道:“逆子,还不快见过提刑司衙门焦大人。”
石兆丰一听,急忙整了整衣衫,上前行礼,解释道“小人见过焦大人,昨夜几个好友相聚,多饮了几杯,所以今日才失礼至此。”他用余光瞄了一眼石匪寂,见父亲面色不善,心下格外心虚,不免面上又恭敬了几分。
见石兆丰如此懒散,焦震暗道“外界都传石匪寂溺爱儿子,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石公子,本官来此,是有个案件,涉及到你的一位爱妾,本官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石兆丰一听,心跳立马快了几分。他心虚的说道“大人,小人只有一位妾室,且因常年生病,目前已经回到娘家了。”
“石公子可认识一个叫做嫣红的女子?”荆子言突然插话,突兀的问道。
“嫣红?不认识啊”石兆丰被问的一头雾水,“敢问这位大人,这个女子是干什么的?我连听都没听过”石兆丰不解。
“哦,没什么,昨日城里的一个医馆开张,这个女子抱着一个将死的孩子去诊治,事后把孩子留在了医馆。”荆子言淡淡的说道。
石兆丰一听,瞬间表情变得十分难看,神情明显有些紧张。他强压着内心的惊慌,说道“将。。将死的孩子。。怎么可能有救,这女子不会是为了讹钱吧。”
“哦?为人母者,只要孩子未死,就会拼尽全力救治,这是一个母亲的心。”荆子言不动声色的说道“为什么石公子第一反应是这个女子为了讹钱呢?”
“我。。。小人只是。。。”石兆丰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一时语塞。
“大人,您不是来问关于犬子的妾室的事情的么?怎么又扯到这个跟犬子毫无关系的人身上了?”石匪寂到底老道,上前一把抓住石兆丰颤抖的手,向荆子言问道。
“哦,是这样,一来呢,这个事儿比较奇怪,那个孩子被救了回来了,送孩子来的妇人却把孩子留在医馆自己走了,到现在仍然没有回来接孩子。二来呢,这件事儿就生在原来的仁心医馆,现在已经转让,改名为知子药炉中。”
石兆丰闻言,脸上都开始不停的抽搐。“大。。大人,这真的不干我的事情。”
“听闻,当初你求娶石家姑娘不成,仁心医馆便开始遇到各种事情,这些事,是否与石公子有关呢?”荆子言淡淡的问道。
“大。。大人,我。。我当初就是为了教训一下他们,得到白傲霜而已。”
“这么说,你承认当初是你为了得到白傲霜而从中做了手脚?”焦震厉声呵斥道。
石兆丰畏于焦震的威严,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大人,,我当初只是找人敲诈了他们一笔钱财,这样他们如果拿不出来钱,我爹则同意给他们一大笔聘礼的,这样白家就同意让傲霜嫁给我了。除了找人敲诈他们,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也没谋害他们性命。”
“石庄主,你是堂堂钱庄庄主,也是为朝廷办事的,居然纵子如此,强娶民女,真真王法何在!”焦震大怒。
眼见儿子居然如此不经事,才几句就被人揭了老底,石匪寂怒其无用。但石匪寂到底是为朝廷办事,背景强大,焦震一个区区五品下的官员,还奈何不了他。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虽然犬子娶白家姑娘用了些手段,但我们石家娶她也是依了礼数,并未委屈她。”
“既然已经娶了白家姑娘,那白家姑娘为何回了娘家?”荆子言问道。
“后来白炳炎大夫出事,白家姑娘受打击,精神出了问题,加上犬子媳妇当时身怀有孕,怕惊着孕妇,我们便让白家姑娘回娘家养病的。”石匪寂小心的回答道。
“人好的时候强娶,现在病了,你们就把人送回娘家,这让白家姑娘以后如何自处。”焦震依旧怒气冲冲。
“大人,当初把白家姑娘送回去时,我向白家做过承诺,如果她病情有所好转,便接回石家庄的。毕竟她已经是我们石家庄的人,我们不会不管她的。”石匪寂辩解道。
“石公子,说说吧,当初是用了什么手段?”荆子言问道。
“回。。回大人,此事并不是我办的,是陈公子帮我找人办的。”石兆丰胆怯的说道。
“我当初见白家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白傲霜嫁过来,心情苦闷,便找了几个朋友一起喝酒,我素来与沉致堂陈家公子交好,此事被陈家公子得知之后,便说白家仗着自己有些医术,自视清高,不把人放在眼里,他说会帮我解决此事,让我顺利娶到白傲霜。”
“他让我不要管,后来我才得知,陈家公子找了几个人,在柳州府的郊区买了一个将死的孩子,送到仁心医馆,在医馆里想尽办法阻拦白炳炎医治,确保孩子死在医馆里,并且还是要有白炳炎耽误医治的成分在里面。”
石兆丰知道父亲会保他,索性就全盘托出了“等孩子死了之后,那几个人便纠集了一些人天天去医馆门口闹,要白炳炎赔偿。虽然孩子原本就是无救的,怪不到白炳炎头上,但这些人天天去医馆闹,也耽误医馆正常开门看诊,时间长了,白炳炎自然会受不了,一定会拿钱了事。”
“后来事情果然如陈公子所料,白炳炎大夫拿钱了了事儿,但从此之后性格大变,此事一年后,白大夫入狱,白夫人才同意把女儿嫁给我的。”说道这儿,石兆丰反而没了之前的胆怯,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