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也的朋友吗?”“啊,是中也的朋友啊。”
夏花软糯糯的嗓音和森先生轻松拖长的声线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听到声音的同时,夏花便把视线转向了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上,她歪了歪头,没有被编到辫子里的一缕碎发垂在她的脸颊旁边,她抬手,手指随意地卷着头发,笑得很是好看:“是的,我叫赤司夏花。”
早就知悉对方姓名的森鸥外并没有因此表露出半分诧异来,他只是弯着眼睛,笑得万分无害:“啊,你好,赤司桑,我叫森鸥外。”
站在他身边的爱丽丝正扯着他的白大褂衣摆,用蓝色的眼睛看向夏花,不满地说道:“叫他林太郎就可以啦!是超级超级烦人的林太郎!”
“爱丽丝酱~不要这么说我嘛。”被这样形容的森鸥外一下萎靡了起来,他弯下腰,双手合十,没个正形地可怜兮兮地乞求道,“最后,最后一家了,我保证是最后一家啦。”
“奥,因为逛了十五家店,所以是超级超级烦人的林太郎。”
夏花眨巴眨巴眼睛,把视线从森鸥外身上移到了中也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握着中也的手也松了,但因为中也没松,所以两人还是保持着牵手的动作,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湿漉漉的:
“那中也会不会觉得我是超级超级烦人的夏花啊……”
中原中也如临大敌,声音也不自主地拔高了:“没有!我可没说!”
仿佛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未免有点太做贼心虚,他抬手扶了扶帽子,让帽子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自己的脸。
“被可爱的小姑娘带着逛街,应该是中也的荣幸吧。”
正忙着哄爱丽丝的森鸥外自然没忽略这边的动静,直起腰适时地为他可怜的部下解了围。
他的语气温和,面带笑容,看上去的确像是中原中也性格和善的好友,对第一次见面的夏花也带着得体的疏离。
就好像他的确,从来,不认识花鸟院夏花一般。
口中说着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森先生很快便带着爱丽丝离开了,他离开时的眼神和神情明晃晃地带着八卦和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像长辈一样和善的目光。
不过被哄得很开心的夏花自然没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她的视线在周边的橱窗上扫来扫去,仿佛没有一刻能安歇下来,中原中也不过是走神了短短两三秒,她便已经找到了下一个目标。
“熊先生,中也,我想要熊先生。”
夏花拽着中也的手,却反常地没有动作,她之前一看到什么喜欢的就要冲进去,现在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只是站在原地,空着的那只手正揪着自己的宽大袖摆。
于是中也只能好脾气的微微弯腰,宝蓝色的眼睛微微眯着,眼睑半遮住眼瞳,嘴角轻轻地下压,一副无限温柔地样子:“那我们去买?告诉我你看中了哪家?”
可这次,夏花只是摇了摇头,声音轻轻的,像含在喉咙口:“我不知道。”
在这短短一天里已经习惯了女孩脾气的中原中也叹了口气,诱哄一般地询问道:“那我们随便去一家?那家好不好?”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玩具店。
但一向对她这位朋友百依百顺的夏花却罕见地摇了摇头:“不,熊先生不是哪里都有的。”
中原中也蹙了蹙眉,正打算说些什么,小姑娘却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挣开了,她伸进宽大的黑色外套口袋里——出来逛了这么久,中原中也都没来得及带她去买一件新衣服。
而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布袋,像是古代人用的荷包那样,看上去倒还挺新的,绣着花绣着鹤,夏花把布袋打开,一只手衬在袋口底下,好像是因为有点着急,另一只手一抖,便倒出了太多不该倒出的东西。
三四颗宝石从袋子里掉出来,恰好落到她白白嫩嫩的手掌上,可有个小东西却从她指缝里穿了过去,被眼疾手快的中也抬手接住。
只一眼,中原中也就差点没能抑制得住心里腾出来的那股气,险些把手上的这个玩意儿捏的粉碎。
把整个意大利搞得天翻地覆的,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首领白兰·杰索不久前才被彭格列不知道以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击败,远在日本的港口afia之前也未尝不因此被波及,跟欧洲的贸易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身为老是被派去平叛镇压处理事务的港口afia干部,中原中也跟这指环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交道。
因为见过真的,所以他知道手上的这个不过是众多劣质品中的一个,只是造的稍微精致一点而已罢了。
可这东西怎么会在她身上?
花鸟院家什么时候和意大利那边扯到一起了?
思索着的中原中也把视线凝在正呆呆地看着她自己手里的几枚宝石的夏花脸上,对方那颇具欧美感的脸突然在他的脑子里撞响了一记警钟。
好像也从来没在什么宴会上看见过花鸟院夫人的身影。
……不会吧?
别告诉他,花鸟院夏花的母亲,是个意大利人?
可就在中原中也头脑风暴终于嗅出一点不对劲的时候,从说出熊先生开始就一直呆楞楞的夏花终于抬头了,还在中也手里的指环像是收到了莫名的吸力飞进了还开着的那个口袋。
他没有阻止,只看着那个布袋自己关上了,被面无表情,一点也不觉得这件事情奇怪的夏花随手扔进了衣服口袋里,随即,原本在她手上的宝石也风化成一股细细的沙,被秋风一吹,便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