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重力碾碎了玻璃柜,花纹精致的‘人鱼匕-首’被红光托着送到了中原中也的手上。
正当他打算拿了匕-首就走的时候,花鸟院春雨,这个他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开口的男人,突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嘶哑,吐字甚至带着一点生涩和奇怪的停顿。
“你拿了,他恐怕,再不敢来偷了。”
黑暗中,中原中也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眸,湛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凝出暗色,像是现如今,夜晚的横滨的海。
“你的意思是,怪盗基德还会来?”他拿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顿,食指下意识摩挲上了刀柄上那颗巨大的宝石,语气带着一点试探。
花鸟院春雨歪了歪头,他这个动作做起来,竟像极了花鸟院夏花。
“不然,电,怎么停。”
……倒有点道理。
中原中也抿了抿唇,正思考着到底该把这匕-首放在何处时,脚下的船突然狠狠地震了一下,随即,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以及人群迟一步的惊叫声。
下坠感和剧烈的晃动几乎让人无法站稳,中原中也当机立断,将重力彻底覆盖上整条轮船,他看了一会儿手上的匕-首,然后转手将它抛给了面前的花鸟院春雨。
“你最好能引得出怪盗基德来。”
他抛下这一句话,随即一个飞跃,冲向爆炸声传来之处。
赤司夏花23
而此时,正在船尾的赤司征十郎和花鸟院夏花,目前也面临着始料未及的大麻烦。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骚乱彻底打乱了二人的计划,夏花显然没办法在这样的场合里跳入水中,船尾的爆-炸吸引了游轮周围所有的警卫船,想必她一旦跳下水,就会被当作嫌犯追踪。
而且炸-弹在他们到达此处的这一瞬间爆炸,余波却竟然没有伤到他们一丝一毫……是幸运的巧合,还是什么人的有意为之呢?
心存疑虑的赤司看了一眼不远处燃烧着的船舱,火焰汹涌的热意扑面而来,把人的脸都要蒸红,四周的人尖叫逃窜,警员们急匆匆赶来,逃生船被一艘艘放下,骚乱的人群里,在原地久立不动,未免太过显眼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夏花身上的衣服,当机立断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劈头罩到了小姑娘的头上。
她头上的一次性染发膏本就不是什么持久的好货,和西装内里这样一抹一擦,立刻就把白西装的内衬染上脏兮兮的暗色。
夏花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立刻抬手就想把西装拽下来,伸出的手却被赤司猛地握住。
没了外套,如今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和薄马甲的少年好像感觉不到秋日海风的冷意,手掌很热,他垂眸对上夏花含着疑惑的棕色眼睛:“就让它被弄脏吧,不要管,就这样让它盖住你的脸,然后跟着我走。”
有人说,人总会在危急时刻露出他最为真实的表里。
赤司征十郎也不例外。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但说出的话确是不容违抗的命令。
当然,夏花向来是信任的人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小姑娘,更何况在她面前的是她从很久之前就认识的旧友,自然是他说什么就做什么了。
于是,小姑娘伸出没有被赤司抓住的那只手摁上了自己头上的西装外套,确保它不会掉落,随后再朝他点了点头。
此时,他们的不远处,燃烧船舱的火焰极盛,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热意几乎要把海面沸腾,游轮缓缓下沉,就像是旧日泰坦尼克号沉没的重现。
一派末日景象。
赤司征十郎毫不为这景象所吓,他看了一眼火焰,火光把他的赤眸映出宝石般夺目的绚烂光彩,下一刻,他转身,拉着小姑娘走向已经被人群堵满了的船边缘。
这样的游轮,这样的防护,是绝对不会出现救生艇不够的情况的,因而他们只是站在人群的边缘,和惊慌失措,拼尽全力往前挤的人格格不入。
游轮上的风带着焦味和硝烟味,海风是冷的,火焰是热的,把人的前后弄得冰火两重天,但这比起恐惧来说,微不足道。
谁都知道怪盗基德终究只是个有操守的大盗,出现的时候有排场是不假,但从不会做这种危及普通人性命的事情,也从来不会用炸-弹,想也知道,现在的骚乱并非出自他手。
那么是谁能在这层层严防死守的游轮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呢?
如果是在东京,那么这群有钱的大人物也许还会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现在他们在横滨。
黑手党的名声在外,谁能不第一时间想到帮派之斗?虽然港口黑手党理应独揽横滨的地下领域,但保不齐又出现什么不为人知的新兴帮派想借今日一举成名。
死亡在前,人总是会瞎想。
人群悉悉索索毫不加掩饰的议论在风声里传进了亦混在人群中的二人耳中,夏花一开始本不害怕,却越听越觉得危险,她是不怕危险,但耳边一直不断地出现‘港口黑手党’‘港口afia干部’这样的词语,即便不紧张,也不得不紧张了。
然而小姑娘在这方面却不直白,她只是悄悄地抬眸,头上罩着的西装外套边缘有点挡住她的视线,于是她伸手动了动,将西装外套微微往下挪了一点。
她没想到,这嘈杂人群中微小的动作竟也能被身边的人注意到。
赤发的少年偏过头,他的神色很淡然,也很柔和,一点不为外界的变化而变化,他朝夏花微微探身,小声询问:“怎么了?”
本就在纠结的小姑娘抿了抿唇,犹豫了两下,开口了:“征十郎,你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