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不理会他,冲着钟楼的方向开枪回击,狙击手停了几秒,又开始还击。
西元很快察觉,狙击手射杀的目标只是唐琛,偶尔射向西元的子弹,都是拦阻他靠近唐琛,唐琛也发现了:“他是冲我来的,你想办法走,唐轩会把晓棠送回去。”
“省省吧,就算不是你绑的晓棠,我也不会相信你那个义子。”
枪声忽然密集,又从另一个方向频频飞来子弹,是露天咖啡对面博物馆的屋顶,这个狙击手明显比钟楼那个枪法准些,一枪就打中了西元的左肩,索性只是擦破了皮,然而鲜血还是染红了衣衫。
“妈的,他们是两个人!”唐琛叫道,就地一滚,想从破碎的窗口躲进咖啡馆里,还没来得及翻过去,又被钟楼方向的子弹拦截,胳膊上也中了一枪。西元急忙回头看去,一边冲博物馆方向回击,一边想退到唐琛身边,然而两个方向飞来的子弹都在阻止他靠近唐琛。
钟楼那边忽然熄了火,只剩下博物馆一边仍在不停地开火。
趁此机会,西元蹲在花丛后,迅速换好弹夹,唐琛也滚到了他身边,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他们不是一伙的。”
唐琛一把揪过西元,彼此的鲜血混在一起,目光灼灼,燃着彼此的眼眸:“我们是一伙的就行了。”
广场上的人早就四散而逃,只剩下不间断的枪声打破了宁静的傍晚,霞光烧的灿烂,映红了唐琛和西元,钟楼的枪声似乎销声匿迹,他要杀的只是唐琛,却杀的不急不躁,十枪里倒有七八枪都是虚张声势,远没有对面博物馆的狙击手赶尽杀绝般,枪枪都不放过西元。
两人的枪里都没多少子弹了,西元无奈地叫道:“唐琛,我掩护你冲出去,记住,一定要保护好晓棠,要是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要死一起死,你妹妹自有张庭威照顾。”
“唐琛!”
唐琛转过脸来,半条胳膊都是鲜血,黑亮的眼睛涌动着一抹温情:“西元,我想赌一把,博物馆上的要杀的是你,不是我,我掩护你冲出去。”
“不行,钟楼那个……”
不等西元说完,唐琛猛然从柱子后闪出身,完全暴露在咖啡馆前,神情冷峻,手持双枪,边开枪边向博物馆走去,挺拔的身影红的耀眼,分不清是天上的霞光还是鲜血将他染红。
博物馆上的枪声也停了,整个广场霎时静下来,西元鼓跳的心猛然划过一抹异样,不好,整个人瞬间蹿了出去。
钟楼的枪声忽然响起,一颗子弹飞驰而来,原本飞向唐琛的胸口,却被突然扑来的西元挡住了,抱住唐琛的一刹那,子弹射中他厚实的肩胛,发出一声闷响。
“西元——”唐琛大惊失色,就在他抱住西元的同时,忽然间意识到什么,西元也完全暴露了……
枪声再次响起,唐琛反身将西元搂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做了天然屏障,博物馆方向射来的子弹猛烈而果决,再也收不回去了,一连几枪都打在唐琛的背脊上。
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西元只听见唐琛隐忍的闷哼,?体挺了挺,两条臂弯箍着西元,西元奋力转过身,唐琛口中的鲜血喷了出来,溅到他的脸上,火红温热。
又是一声枪响,从博物馆屋顶上摔下一个人,砰地一声落在馆前高高的台阶上。
所有的枪声都停了,赛伯格广场陷入一片死寂,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呜哇呜哇的笛鸣,那是西人警署“姗姗来迟”的警车。
“唐琛?”西元抱着渐渐倒下去的男人,茫然又无措。
唐琛的嘴里都是血,染红了皓齿,眼里的星辉渐渐暗淡下去,可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西元,揪着他的衣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西元…我的糖掉了……”
霞光流散,星光陨灭,天边升起半弯的月,静静地笼着墨兰的天。
唐琛——
唐人街之王
鲜花怒放,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墓碑下,即便是盛夏,深夜的墓地也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新坟高大气派,雕刻着:善感动天,义存千古,不孝儿唐轩敬立,背面的生平也极尽赞美之词。
鸿联社的人都说,唐先生生前早就立过遗嘱,死后火化,不入土,不立碑,不游龙旗,骨灰撒入大海。
唐轩作为义子却不肯听他的话,不仅入土立碑,还游了龙旗,也如同唐先生那般,身穿白衣,戴着墨镜,以儿子的身份扶灵,昂首挺胸地走在龙旗的最前边。
这次的游龙旗是用鲜血换来的,谁反对就杀谁,曲爷第一个倒在鸿联社的会议桌下,当所有人都震惊不已时,唐轩又开了第二枪,打伤了仍要规劝的阿山,之所以没有打死,唐轩撂下一句话:看在你追随先生多年的份上,准你同我一起为他扶灵。
没人再反对,这事怪不得别人,只能怪唐琛自己,他对这个义子过于疏忽了。
唐琛死前像丢了魂,无心过问鸿联社,到处去找顾西元,社里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由唐轩打理,钱也任由他支配,当初他花巨额保释金跟西人谈判,使唐先生免于牢狱之灾,大家还都无话可说,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鸭堡出身的男孩,渐渐变成了手握鸿联社生杀大权的主子,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还命人喊他唐先生。
唐琛虽然为人狠辣,但不会滥杀无辜,做事本着江湖道义来定夺,令人心服口服,但唐轩不是,谁反对他,他就杀谁,人们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又恨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