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四周仍旧是那副空荡荒凉的模样,但阴沉低压的天幕和风刮过枯枝时出的惨叫却让人觉得愈渗人,后背不自觉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面对此情此景,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逃跑了,但秋君药不同。
他惜命,但绝对不会因此产生恐惧。
秋君药低头,安抚性地整理了一下引鸳额头的碎,温言问:
“你要先回去吗?”
他找了个台阶给引鸳下:“这里太冷了,你身子受不了,不如早些回去吧。”
秋君药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引鸳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虚以为蛇多于真心,若是自己主动放他离开,说不定连客套也不愿意客套,早就走的远远的了。
秋君药是如此的确信,所以下一秒,引鸳的话便让他不可置信地微微一怔:
“臣妾跟着陛下。”
引鸳扬起脸,一张小脸冻的微微白,但眼睛却仍旧亮的惊人:“臣妾答应过您的,要保您无虞。”
“。。。。。。。”秋君药用视线隐晦地打量着引鸳的神情,片刻后,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真的?”
他故意道:“如果你现在不回去,待会儿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朕可就把你推出去了哦?”
引鸳闻言,表情果然变的愈苍白。
但几秒后,他还是坚定地握上了秋君药手,语句被风雪撕碎,但却一字不落地落进了秋君药的耳朵里:
“臣妾会保护陛下的。”
引鸳虽然性子烈,但到底是受过礼家文法耳濡目染的世家公子,懂什么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既然答应了秋君药,就绝对不会反悔;但如果秋君药先违约,那他也不会对秋君药心软客气。
思及此,引鸳轻轻抬起头,想要再看看秋君药的反应,却见秋君药已经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的脸,且神色莫名。
他没有在笑,但引鸳抬头时却能看见秋君药脖颈处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引鸳:“???”
引鸳正想问秋君药是不是渴了,但秋君药却一句话没有说,先行撇下他,往前走了。
脚步有些急切,一点儿也不像在床上躺了好久的病人。
引鸳有些迷茫,直到雪花融化在脸上的冰凉感让他回过神,赶紧追上秋君药的脚步。
冷宫的内殿和外面一眼空旷,几乎也没有什么桌椅床罩摆放,破碎的瓷碗和馊饭随处可见,地上还散落着女子画眉的螺黛和披帛,仅有的被子和衣料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抓的破碎无比,被风一吹就打着旋飘,像极了穿着白衣的野鬼站在原地舞动。
而炭盆烛火更是罕见,导致四周冷的比冰窖还盛几分。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秋君药和引鸳裹紧身上的披风往里走。引鸳从前刻苦读书,视力不好,在黑暗中视物不清,之前就是因为这个才栽在了秋君药的手上,被抓到了把柄,这次更是一不小心,踩在了不知什么东西上面。
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引鸳吓的差点尖叫出声,秋君药安抚性地握住他的手,然后解下镶嵌着夜明珠的玉佩往那硬物上一照€€€€
一张白眼球外突、面色紫的黑活像恶鬼转世的死人脸就这样僵硬地、没有半点打码的映入秋君药和引鸳的眼帘。
死人的半张脸已经被啃掉了,露出血肉外翻的细胞组织和被冰冻僵的半截蛆虫。
秋君药:“。。。。。。”
引鸳:“。。。。。。。。。。”
在引鸳噗通一声,就要瘫坐在地的下一秒,秋君药赶紧半拖半拽地将对方抱起来,拉出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