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主人(8)
接近子时,苏祈鹤还未回来,苏悯早已困顿的不行,命人燃了香便先行入睡。
他晚上睡不踏实,总会被些噩梦惊扰,苏祈鹤遍寻名医,为他特制了这安神香,点上便可安稳入睡。
然而今晚点了安神香,也总睡不好,恍惚中做了个长途跋涉的梦,等苏悯第二天醒来看到头顶的军帐时,还有些懵懂。
“951,我这是在哪啊?”
951的声音壮烈:“在章栖军队里,宿主,准备好祭旗吧!”虽然祭旗的时间点和书里写的不一致,但那都是细节,不需要在乎!
直到现在苏悯才感觉到身上那惨烈的疼痛,他哭丧着脸,就连在床上第二天,也没有这么痛的。
军帐很大,苏悯看不太清,观察了一圈,又觉得身下的床铺实在是硬过了头,他现在很渴,桌边也没水,不由得为自己悲泣。
都说死刑犯死前也会给吃一顿好的,他这倒好,连口水都没有。
一定是章栖怀恨在心,特意折磨他。
说曹操曹操到,章栖恰好就掀开了帘子,越过屏风走到床前时,苏悯才发现。
和在苏府完全不同,他身高八尺,又穿着盔甲,显得格外健壮,整个笼罩在一片阴影里,面无表情,直直的盯着苏悯,又威严又冷酷,特别像苏悯幻想中的刽子手形象。
苏悯被吓得闭上了眼睛,慌忙偏过头去。
然而他意想不到的是,面前已经成为三军主帅的男人,统领着近百万将士,马上就要成为大梁新皇帝的男人,他的手还是那样温暖。
握住苏悯露在外头的手,烫的苏悯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到了章栖像从前那样,跪在了床边。
他说:“主人,我终于把您找回来了。”
苏悯的委屈瞬息而至,难以控制。
“你,你还叫我什么主人,分明你自己要离开我的,现在又要说这些。”
章栖叹了口气,抹去苏悯脸上的泪珠,不过几月未见,他手指上的茧又厚了几层,擦的苏悯脸生疼。
苏悯继续哭诉:“我知道你要成为皇帝了,要把我杀了祭旗,现在还叫我主人,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
章栖起身,隔着被子抱起苏悯,生怕身上坚硬的盔甲让怀中的人受伤。
“我是被苏祈鹤赶走的。当今天子荒淫无道,民不聊生,我起事也是逼不得已。至于祭旗?主人是听苏祈鹤说的吗?”
苏悯沉浸在要被杀死的气氛里难以自拔,哭的一喘一喘,见章栖还要狡辩,气到极点又无可奈何。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要杀我。”他心里想,那都是书上写的,还能有错嘛!
见自己再解释也无用,章栖干脆不再说话。
积攒了几月的思绪此刻全都汹涌而出,看着怀中人骄纵的模样,章栖一笑,俯身吻了上去。
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夺走苏悯。
苏悯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
隔着屏风传来一个略微有些衰老的声音:“军师指派的先锋部队已经将洛河关拿下,明日大军北渡漯河,便可长驱直入京城。苏祈鹤纵有精兵几十万,却因老皇帝忌惮留在西北,有心无力。末将提前恭祝将军夺下江山!”
接着是章栖冷静的声线:“苏祈鹤必定不会遵从老皇帝号令,查查京城北处那座西明县,或许有他军队驻扎。”
“遵命。只是苏家那位公子身世蹊跷,未免以后徒生纠葛还得早日处理了才是”
章栖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声音低沉,带着怒气:“张副将,你僭越了。军师最近在主帐中未免太过屈才,让他跟随先锋部队一同去探苏祈鹤究竟。”
衰老的声音轻叹一声,才回了句:“是。”
苏悯听的迷迷糊糊,只听见那句自己的身世有蹊跷,抬眼见章栖穿着常服进来,便伸出手拉住章栖几根手指摇了摇。
“我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他刚刚问过951,然而不愧炮灰角色,书里连一点描写也无。
章栖肤色在日夜操练中变成了小麦色,而苏悯却是白皙异常,五根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住他中指食指,两色相衬,莫名暧昧。
他们关系亲密,但是在这里,他们也只能止于暧昧,再多一分就要被审判成低俗下流,被唾弃,被囚禁,被流放。
章栖他不由得心生绮念,喉结动了动,才坐到床边抱起苏悯。
“主人听错了。”章栖并不想苏悯因这些破事心情受到影响。
苏悯拉着脸,半阖着眼,头略微垂下,因使用过度还泛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委屈说道:“反正你也要把我处理了对不对,不是祭旗,就是祭天,反正你总有理由,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反正我爹娘也不喜欢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悯本想装装可怜,然而说道后头又真把自己给说哭了
章栖无奈的叹了口气,才艰难的启齿:“有传言称,主人是当今皇帝和长公主生下来的孩子。”
章栖说的简单,听到这句话的苏悯脑袋却瞬间空白。
哈?这么乱的吗?难怪他生来残疾?难怪苏行不喜欢他,长公主甚至对他是带着些许厌恶的
或许是脸上讶异的神色太过明显,章栖脸上显露出焦急的神色,和面对副将的冷淡判若两人:“主人,流言不可信!”
苏悯心绪紊乱,又加上被章栖折腾的还没缓过来,又气又累,推开章栖便不想说话,径直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
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老皇帝,也就是苏悯的亲生父亲早年蠢笨至极,听闻苏祈鹤有意西逃,不再管大梁,竟然刻意让人放走苏悯,他调查得知章栖对苏悯心仪已久,想要以苏悯为把柄,让苏祈鹤被迫留在京城抵抗章栖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