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一指，从茶水间门口正好可以看到一个墙角的电脑桌：“加班猝死在那个工位上的。”
“哦。”谭楚说着，喝了一口水。
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我这边的设计你怎么接？”谭楚问，“他们开价太高了，风格我也不满意。是直接找你做吗？”
“有两个解决方案。”于立果说，“一是你先付给他们定金，让他们做初步设计。拿到初稿后便中止合作，后续细化设计我来做，你付我冥币。”
“二是直接将全部方案都交到我手上，不给冯钢他们一分钱。不过这样的话，只有我一个人工作，时间可能会慢一点。”
“嗯……”谭楚思索着。
他公司的员工越来越多，搬到新办公室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但是即便只给定金，冯钢那边的价格也不会太低。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起眼睛，目光落到墙壁上。
茶水间的墙上挂着这所建筑公司的设计作品，从商业建筑到景观公园应有尽有。其中一张吸引了谭楚的注意。
这是一座广场的鸟瞰图。图面上，几栋高矮参差的楼，平均以三排一空的间隔，将一个八边形的广场团团围住。乍一看去，有点像一个什么阵法的图形。
谭楚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这竟然是北郊产业园广场的鸟瞰图。
于立果注意到谭楚的眼神，也跟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了墙上的北郊产业园，便笑了一声。
“这可是个好项目。”他的语气中带着讽刺，“做这个项目，悟元可惨咯。”
“前几天，项目的施工爆出了大问题。虽然诚投地产那边把主要负责人给抓了，但还是有部分设计的锅甩到了悟元的头上。这个项目还没有拿到诚投的尾款，悟元的名声也臭了。”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真是活该。”
“就这，还敢要你164万的设计费。”于立果拍了拍谭楚的肩膀，“他们还真的是来一个坑一个啊。”
谭楚看着于立果幸灾乐祸的模样，不禁说道：“看来你对你们公司很不满嘛。”
“那是自然。”于立果说，“我就是给这个破公司干活，连着通宵三天加班猝死的。怨念能不深么？”
“通宵三天？”谭楚咋舌，“那可真够辛苦的。你们工资应该很高吧。”
“高个屁。”于立果悲伤地说，“别的不说，就这个项目。”
他指了指墙上的产业园：“如果我没死，现在这项目这个德行，即使我做了产业园那么多工作，今年的年终奖依然得归零。”
听到于立果的话，谭楚放下水杯，敏锐地竖起了耳朵：“这个产业园的项目是你做的？”
“是啊。”于立果说，“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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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了
“真的吗？”谭楚眼睛睁大了，“这个项目是你做的？！”
“具体的建筑和景观设计不是我。”于立果说，“但是整体产业园的规划布局是我做的。”
谭楚不可思议地看着于立果。
“既然你已经过世了，对阴间的事情应该也稍微了解一些。那我就直接说了。”他沉思片刻，对于立果说。
“你知道你的设计里，有一个阴阵门吗？”
于立果露出茫然的神色：“阴阵门是什么？”
“就是地府和阳间的非法通道。”谭楚说，把张道明跟他解释的又和于立果重新说了一遍。
“竟然有这种东西？”于立果的表情很惊讶，“我连地府和阳间可以自由来往这件事都不知道。”
“不过产业园方案设计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趣事。”他目光放空，陷入到回忆中。
“当时做这个设计的时候，我刚好出差。飞机延误了，于是我就在机场的咖啡馆里拿出电脑画图。有一个老人看到了我的电脑屏幕，给我指点了一番，又讲了一通风水理论，说广场这么改比较好。”
“我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按照他所说的，的确在平面上的布局通顺了许多，于是便这样设计了。”
于立果吐了一口气：“不过这个项目真的超级累，我就是在做这个项目的途中猝死的，后续一系列深化过程也没有参加。说实话，我的设计能够保留到最后，顺利建成并没有太大的改动，也是有点意外的。”
谭楚看着于立果，仔细地观察着他有没有说谎的表情，然后轻轻眨了眨眼：“那你还记得那个老人的长相么”
“一面之缘而已，记不得那么清楚了……”于立果说着，突然眉头一拧，立刻闭上了嘴。
谭楚回身一看，原来是冯钢来到了茶水间。
看到了谭楚，他一边搓着手，一边满脸堆笑地问道：“谭先生，您和负责人商量的如何了？我们提的价格可以接受吗？”
“你们定价太高，超出我们预算了。”谭楚直言道。
“我们可以给您再优惠一点。”冯钢立刻说，“设计费就按照300元一平米算，如何？”
谭楚扬起了眉毛。按照300元一平，直接60多万就下去了。这折扣未免也太大了些。
他看向于立果，用表情对他说：一下子就降这么多，没问题吗？
“他当然没关系了。”于立果嘟囔道，“真正要累死的都是他手下打工的。设计费降价，就意味着原本两个人干的活交给一人干。成本就是这么节约的，他自己倒是一分不少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