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闻言瞳孔骤缩，心神巨颤。
她这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极少出现这样的表情，几乎在一瞬间没有控制住自己外放的情绪。
不等对面的人回话，司染又继续道：“月上之神陨落神位破碎，他死后没有留下合适的继承人，而你作为他的神器，自然就是那唯一的人选——本殿说的对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继承人一满十八岁便要立刻飞升神界，永生永世不得再下界，而你……”司染一双血瞳中一丝情绪也无，她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以你现在的这个身体，应该还有不到五个时辰便满十八岁了吧？”
挽月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蜷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的，挽月自挽辞陨落后化为人形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永远不属于叶罗丽仙境，也终究是要离开的。
她会在遥远的未来去一个只有自己的神界，会远离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颜爵——她终将成神。
挽月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方才情绪失控的她好像只是司染的一个错觉，她的脸色渐渐沉下来，冷冷的反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这么紧张。”司染依旧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她淡淡道：“不过是来跟你谈笔交易。”
“什么？”
“你喜欢花翎，对吧？”司染语气平静的说出惊人的事实，她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水晶椅子上敲着：“花翎心软且攻击力较弱，听闻之前还被金离瞳锁住了灵心。”
“本殿可以承诺你保护她，永远不受任何伤害。”她微妙的顿了顿，然后补充道：“——在你成神去往神界后。”
挽月呼吸一滞，但她很快冷静下来，清冷的音色透着淡淡的疏离感：“听闻血族之主艾也白·司染向来利益至上，从不做亏本生。”
“我大概知道你要让我帮你做什么，”挽月神情有些恹恹的，她撇了撇嘴，说：“但你要知道，就算是神也不是万能的——挽辞就是个最好的证明。”
她说着摊开手，斩钉截铁道：“我帮不了你。”
司染闻言垂下眼睫，长而密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情绪，她敲击椅子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
“我请求你。”
这位高傲了一世的血族之主在此刻对这个即将成神的故人之子垂下眼，语气真诚地、姿态卑微地重复了一遍。
“挽月，我请求你，”她低声重复道，继而抬起眼，血瞳染上淡淡的哀伤。
“我请求你，在成神之后，复活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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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与神交易
“我请求你，在成神之后，复活南曦。”
说罢，整个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落针可闻。
月上之神主掌治愈、净化，攻击力相对较弱。
挽月并不如上一任神明挽辞那般心慈手软温柔近人，他平易近人的外表下是无波无澜的淡漠，但是挽月不同，她将独属于神明的冷漠无情孤傲凉薄继承了个十成十，是毫不掩饰的。
上一任月上之神好歹还会出手救治，偶尔参与一下仙境大事，她却自诞生起便隐居于花翎的花海潮，不问世事，更遑论出手救人。
久而久之，仙境众仙子自然渐渐淡忘了她的治愈能力，唯有那一出天地变色的亡灵净化深入人心。
挽月现在只能使用一半神力，无法救回心脏已然破碎、肉身并不完好的南曦。
但是如果成了神，她的能力将会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是可以复活南曦的。
挽月轻轻眨了下眼，而后才很缓慢很缓慢的问：“只有南曦吗？”
司染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很轻微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很平静：“……阿瑭回不来了。”
司瑭死亡时日已久，心脏和肉身更是……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求生的欲望。
他到死都以为水清璃在恨着他，而且在他当时的认知中，司染也魂飞魄散，在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他所留恋的人和事了。
“知道就好，我还怕你为难我呢。”挽月说着，那张清冷的绝色容颜上忽然出现一抹微笑，晚风拂过她的银发，她轻声道：“我还是要在确认一遍。”
“艾也白·司染，你是在与神交易吗？”
“是。”
司染终于抬眸直视神怜，她语气漫不经心，就好像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决定，淡淡道：“我愿为此付出所有异能，以此为代价，换她回来。”
“不过我必须事先提醒你，”挽月眼眸深处多了几分落寞，“如果她真的被我的神力复活，就属于神界的一员了，是无法下界的。”
她看向司染，解释道：“也就是说，哪怕她复活了，你也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她。”
“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司染面色未变，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坚定道：“是。”
挽月敛去笑意，又恢复了那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似乎在一瞬间真的有某种神性，她轻声道：“那么……交易成立。”
她抬起手，如凝脂般的手指随意地在空中画了个图案，而后一个银色的印记没入司染眉心处：“……神契。”
“在我成神之后自会完成与你的约定。”
“至于现在……”挽月站起来，掌心乍现一个沙漏，那里面的沙子还有一丁点，正是她还能在叶罗丽仙境待着的时间，也是她的十八岁倒计时。
“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些事没处理，血族之主，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