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都是他的报应。
他只能在心上裹一层厚厚的消音布，好让稀里哗啦碎一胸腔的声音不被听见，假装自己也听不见。
翌日
魏无羡推开门，天地混沌，乌云压顶，他仰头望了望天，忽然就笑了，一双猩红的眼睛里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低低吸了一口气，扯开嘴角，乐呵呵地到镇上买了一套红衣，准确的说是喜服，成亲时穿的喜服。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江澄从莲花坞赶了过来，一来是为参加仙督含光君的婚礼，二来也为了看一眼这位为情所困的师哥。听闻明月与蓝忘机要成亲，江澄心中不安，直到见了魏无羡，才难得松了一口气。
魏无羡的眼神不似往昔，可脸上笑容不减，风采依然。虽然不愿承认，可魏无羡还是那个丰神俊朗潇洒不羁的魏无羡，还是一样俊美得让人讨厌！越是这样他才越放心，江澄本就不是罗里吧嗦的人，看魏无羡安好无恙便御剑自行去了云深不知处，准备参加婚宴。
江澄走后，魏无羡换上了喜服，一袭红衣的魏无羡十分惊艳，头上鲜红的发带热烈又张扬，明月曾对他说他有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明月曾对他说，他一笑，能令世间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魏无羡勾了勾唇角，眉目含笑：明月，我这样，你可喜欢？
他泰然自若地来到了云深不知处。
婚宴上，他远远就见到了明月，一袭红色嫁衣，纤腰不盈一握，黛眉轻染，朱唇微点，肤色白里透红，嘴角微微上扬，娇俏妩媚，明艳照人！
他的新娘，好美。
魏无羡看着明月，明月双目含情地看着身旁同是一袭红衣的蓝忘机，那样的眼神魏无羡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如今她看的，不再是自己。
“一拜天地。”
明月和蓝忘机双双跪拜，魏无羡也跟着拜。
“二拜高堂。”
明月跟蓝忘机再次跪拜，魏无羡也跟着拜。
“夫妻对拜。”
明月与蓝忘机同时转身，二人眼里皆是柔情，魏无羡也跟着转身，与明月对拜。
三人同着婚服的场面让堂上的宾客们面面相觑，魏无羡站在二人身后行礼的行为更是引得在场众人议论纷纷。是啊！站在一对璧人身后的魏无羡，显得多么滑稽而多余，可他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魏无羡安安静静地跟明月“拜完了堂”，他一直面带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有个地方碎的彻彻底底。
明月，该如何告诉你，我没有你不行。
走出云深不知处，无人之境，笑语含混不清，天地倒置，伞是满天乌云。雨下的太大，淋湿了魏无羡的眼睛，火红的喜服在瞬间失去了颜色，眼前只留下那两个鲜艳夺目的红色背影，魏无羡双眸发痛，眼底的光彩被无情的雨水一点一点的浇灭。
那日过后，魏无羡大病了一场。
修仙之人身体强健，更何况是魏无羡，就算被捅了一刀肠子挂在外面都能大杀四方的魏无羡。
这一病就病了大半个月。
江厌离前来探望，见魏无羡苍白憔悴的模样，她温润的眼眸泛起了泪光，她的阿羡明明是个神采飞扬，明俊逼人的少年，天生就是一副笑相，明亮的双眸熠熠生辉，如今，阿羡还是阿羡，只是他眼里…黯淡无光。
她轻轻叹了口气，唤了一声“阿羡。”
“师姐。”魏无羡还像往常一般，对着江厌离微微一笑，只不过笑意再不达眼底，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江厌离心中隐隐作痛，伸出手抚了抚魏无羡的额头，像小时候那般，轻声道：“阿羡，你瘦了，我给你炖了莲藕排骨汤，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莲藕排骨汤！”魏无羡听见莲藕排骨汤有些兴奋，“谢谢师姐！”
“你啊，”江厌离笑笑摇摇头，“都几岁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师姐，我都成亲了！”魏无羡道。
“成亲？”江厌离神色僵了僵，忽然想起江澄跟她说过仙督成亲那日的情形，心下了然。
看江厌离的神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魏无羡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了成亲那日穿的喜服，对江厌离道：“喏，我的喜服，好看吧？”说着笑了笑。
“……好看。”看着这样的魏无羡，江厌离心里揪紧了，又道“阿羡穿红色一定特别好看。”
“只可惜……”魏无羡转身坐在江厌离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件喜服，声音涩涩的，道：“师姐，我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见红色了。”
是夜
“魏婴～～”魏无羡在黑夜中睁开双眼，闻声转头，如愿见到了魂牵梦绕的人。
她一身飘逸白纱站在窗前，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深邃清澈的双眸闪着动人的微光，对他粲然一笑时，两行洁白的皓齿宛若碎玉。
“魏婴～～”明月又唤了一声。
魏无羡弯起嘴角，两行热泪顺着他带笑的眼角缓缓滑落，“明月……”
“魏婴～～我爱你，我是你的，一生一世，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魏无羡对她笑着，哽咽道：“嗯，你是我的，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月，小心翼翼地向她靠拢，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魏无羡离明月越来越近，一阵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鼻尖，他战战兢兢地伸手，用力将人揽入怀中。
“明月……”魏无羡低头吻着她的发丝，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令他日思夜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