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从礼堂出来,熙熙攘攘的挤在一块,前往教学楼,又各自散去不同楼层,不同教室。
悠长的下课铃穿过操场也穿过小道,最终溢进干净的、漂浮着油彩香气的美术教室中。
校庆本就在下午,各种活动、讲话,和同样来参加校庆的同学寒暄,等逛完校园,再重新回到这间美术教室时,已经临近傍晚。
美术教室其实已经变得和当年不大一样了。
贴着的模范画作换了一批,桌椅黑板等教具全都换成了新的,就连墙也重新粉刷过,以前那点不干净的污渍全部被压在充满艺术感的涂鸦之下。
明明连窗框都换了新的,可奇怪的是,窗台上挂着的那个风铃。
不仅如此,风铃周围,还挂了各种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其他风铃。
楼初和千稚水倚在窗边,远处,落日喷薄华丽,校园在落日的余晖之下显得尤为干净。
千稚水看到当年自己挂上去的风铃,惊奇道:“它居然还在?教室翻新了也没人把它丢掉?还生小风铃了?”
“应该是学生们要求要留下的。”
千稚水看向他:“嗯?怎么说?”
楼初笑着在千稚水身边坐下:“其实我后来回来过一次。”
“是在我听到转变画风的第一幅画的含义之后。”
——改变画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仅是绘画技巧上的转变,更有绘画者心理和思想上的转变,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失败、无措和茫然,才能成功画出第一张,所以才有“转变画风的第一张画,是最完美的、最珍贵的,应当被珍藏”这种说法。
“那时候我其实很想来找一找阿韶。”楼初说。
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千稚水当即便蹭了过来,坐好,仰起头,内心有股抑制不住的激动:“为什么?”
楼初温柔一笑,在千稚水的头发上揉了揉,软软的头发蹭过掌心,泛起一股微微的痒。
他也说不出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在明白含义的那一刻,心中的触动撞钟一样哐哐震个没完,本着一股子冲动劲便买了车票跑回学校里。
“我不知道。但让我现在回想,也许我当时想问问他为什么要给我,为什么会放在我这里,难道说,对于他而言,我和其他人是不是不大一样。”
“但我没找到你。”楼初面上有过一丝恍然。
他跑空了。
总是放在美术教室的画具已经搬走,他们一起趴过的课桌推在墙角,窗帘依旧雪白,风铃也依旧挂在窗边,但那个曾经一起度过午休时光的学弟却不知道去了大洋彼岸哪个国家。
如果再早点回来,是不是能在千稚水出国前遇到他?
如果当时找到了,是不是不会拖到现在?
“我去问了一圈,出国的原因你谁都没说,就连班主任也不知道。于是我又回了这间美术教室,发现门被打开了,里面坐了几个学弟学妹。”
“我看见他们将新的风铃挂上去,你猜我听到了什么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