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你这副皮囊包裹之下,装的究竟是什么?”祁衍目光灼灼地看着余夏。
有他重生作为前车之鉴,不信鬼神之说的祁衍,此刻倒不那么确定。
他的重生本来就是一件天方夜谭,说出去别人可能会认为自己胡说,那么祁火火呢?它真的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哈士奇吗?怪不得祁衍多想,实在是这狗太有灵性了。
祁衍曾看过一部电影,叫做《一条狗的使命》,影片讲的是一条狗多次重生,最后回到当初的主人身边。
当时看完后,祁衍没有任何波动,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祁火火,祁衍总是偶尔会想到这部电影。
祁火火为什么会来到他身边?
听到祁衍近乎是自言自语的喃喃,余夏眼神闪烁,心想,以祁衍的脾气,若是知道自己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他的人生,他所经历的遭遇,他年少遭遇的冷言冷语,对爱情的爱而不得,毁容,入狱,绝望,死亡,都是作者安排的,不知道会不会受得了。
余夏换位思考了下,如果说自己是书里的人物,被那么多人观看,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别人安排好的,被丢弃,被毒打,被不当人对待,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又陷入了另一个漩涡,不得解脱。好不容易争得了一点光明,却在刚触碰光的那刻戛然而止。自己困苦的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可能自己的死亡都是由另一道力量安排的。余夏只要这么一想,就忍不住骂娘,那份身不由己的憋屈和暴虐,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不能告诉他。
绝对不能。
余夏下决心守口如瓶。但是目前要怎么摆脱困境呢?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祁衍扭头,轻飘飘地看了余夏一眼,然后过去开门。
余夏舒了一口气。
门外,陶蓓蓓端着一碗面,笑道:“我婆婆知道今天你的生日,给你做了一碗长寿面,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面条冒着热气,浇着高汤,面上还卧了一个鸡蛋和几块排骨,青菜横在上面,青翠欲滴,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祁衍:“……”
“愣着干什么?快接着啊。”陶蓓蓓说。
“给……我的?”祁衍抬起头问。
“对啊。”陶蓓蓓说:“我们家只要有人过生日,她都会做一碗长寿面,这样整个一年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身边儿也没个亲人长辈的,肯定想不起来吃长寿面,本来想让你到我们家吃饭的,又担心你不自在,老人家爱操心,你别嫌我们多管闲事就好。”
“不,没有。”祁衍接过,低声说:“谢谢。”
祁衍出神,他没吃过长寿面,上一辈子身边的人不是算计他,就是恨不得他死,没人真心实意想让他长命百岁,真心的祝愿他。
他独来独往,从小就孤僻异常,亲戚朋友都避他如蛇蝎,祁衍自然知道,也就不往上凑惹人嫌,有血缘关系的尚且如此,没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呢?祁衍自然更加不肯分神。
如果不是偶然出门遇到,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邻居是谁。
而陶蓓蓓一家,在祁衍的印象里,是没有占过空隙的,可能出门回家时碰到过几次,但祁衍从来没打过招呼。
突然有一天,他们一家好像都搬走了,随后又住进来一户人家,可这都和祁衍没有关系,他依旧如初。
而这辈子,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一切开始缓慢的改变了呢?
蛋糕和长寿面摆放在一起,祁衍有些怔愣地望着桌子。
卧室内,余夏终于挣脱了绳子,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气势汹汹打算到客厅找祁衍算账,正好对上祁衍转过头的视线。祁衍眸子深沉,紧紧的盯着余夏。余夏可耻的怂了,立马刹车停住脚步,然后夹着尾巴,装作模样东张西望,后退几步,躲在门后面。
余夏心想,我干嘛心虚气短,我是来问罪的。不对的人居高临下理直气壮,他这个被不分青红皂白骂过的人,怎么成了一副怂包样。活像两者对换,他才是那个犯错了的人。
自古就没有这个道理的。
余夏给自己打气,刚重装旗鼓,对上祁衍深沉的眸子,又如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默默的缩回了脑袋,腿脚发软,暗骂自己不争气,余夏扒拉着门,忍不住偷偷观察,这副狗狗祟祟的模样反而更像闯了祸心虚的表现。
祁衍对他能挣脱似乎并不惊讶,淡淡对他道:“过来。”
余夏全身毛都快要竖起来了,知道祁衍今天估计不想善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烦躁地挠头,表面却不动如山,懵懂无知样。
“别装聋作哑,你能听懂我的话。”祁衍说:“过来。”
余夏趴在地上,来回翻滚。
他不理祁衍的话,继续装傻,实则琢磨着要怎么办。还顺便找出了角落里的球,装作对那球分外感兴趣,追着玩了半天。最后,余夏咬着球,东张西望,像才发现祁衍一般,眼睛一亮,跑到他的面前,把球吐在他的手上,大脑袋蹭着他的手,要求他和自己玩。
他是狗啊!
祁衍似笑非笑的把玩着球,随意的上下扔了扔,低头与这双努力佯装无事的眼睛对视,“明明已经紧张的如临大敌,还在这里装疯卖傻呢?”
余夏茫然,我只是一条狗,听不懂你说的人话。
对啊,他是狗啊!他是狗啊!
余夏一个激灵,整条狗都精神了。
就算祁衍怀疑他,那又有什么用呢?他又听不懂狗语,而自己呢,现在又没办法说人话。两个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谁还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