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压迫的气息侵袭着他,衣服上的脏乱和苍白的脸色又提醒着他,他不对劲。
静谧、压抑,这样的气氛就是在符灿的神经上挑动,他不自觉绷紧身体,忍耐地又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病了?为什么不把衣服换掉?”
郁薄衍还是不答他,符灿额角跳了下,“郁薄……”
他得声音戛然而止,郁薄衍抓住了他的手腕,嗓音暗哑却依旧很冷,“东西呢?”
符灿看向自己被抓住的左手,衬衣袖口上,那枚男人亲自帮他戴上的袖扣不见了。他立即看向自己的右手,还在。
“不小心掉了,我会找回来。”他把他送的礼物弄丢了,没人在这种情况下硬气得起来。符灿的声音放低放软,就像身上原本因为应激要张开的尖刺这一刻又收拢下来。
他一晚上都没做什么大动作,除了背解元畅的时候。应该掉在管明雁车里了,他粗鲁把解元畅放下的时候很有可能被他身上的扣子链子之类的东西刮下来。
郁薄衍将他的手抓紧了一点,符灿挣了一下,看着他的脸色又放弃了,“你能说话吗?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郁薄衍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回忆他到底问了什么,倏地,他盯住他的眼睛,说:“你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我告诉你,闻落宁拿着蛋糕朝我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让我的衣服沾满了奶油。”
他的语气是平静的,盯住他的眼里却带上了厌恶,那一瞬间符灿不知道他是厌恶正在说的人还是连带他也厌上了。
但他还紧紧抓着他,越来越用力。
“那时候,你在哪里?”
“我……我有急事。”
“急事?”郁薄衍的语气越来越冷,“急着和别的女人离开?”
“没有,不是,解元畅出事了,我才……”
“解元畅?解元畅出事了你才急着走,以至于跟我说一声都来不及?”他攥住他的手臂,将人拉近了一点,“喜欢他?”
“我喜欢他?!你他妈在说什么屁唔……”
符灿的火又被点起来了,他挣开男人的手,下一秒脸颊又被狠狠掐住,“我不喜欢你说脏话。”
符灿什么人?不服管教,不喜被压制,何况是这种肢体上的压制,他几乎没听郁薄衍在说什么,抓住他的手,后撤,将人推开,考虑到郁薄衍病了的份上他没用多大力气。郁薄衍讨厌别人反抗他,脱离他的掌控,在符灿有动作的时候,他也没有坐以待毙。
原本只是一个简单将人推开的动作上升了,符灿想,一定是他太有所顾及,才以至于现在被郁薄衍掐着后颈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这就是你合作的态度?你说的跟着我就是这么跟的?”郁薄衍俯身靠近,“符灿,我不管你喜欢谁不喜欢谁,顶着我男朋友的身份,你就只能做符合这个身份的事,跟别人跑的事,想都别想。”
符灿反抗的力气卸了下去,趴在沙发上不再动弹。
他到底哪来的底气和郁薄衍叫板?他有什么资格任性?无外乎是这段日子潜意识里知道他对他的纵容和照顾。但现在他很清楚这一点,所谓的纵容和照顾都是郁薄衍基于“男友”身份做出来的事,都是假的。
是他没做好,错的人是他,任打任骂都是该。
郁薄衍单膝跪在沙发上,男生过热的肌肤烫着他的手心,他不再反抗他,他该松开了,他却一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盯着男生的侧脸,耳根和脖子都红了,这就是他那么烫的原因。平时看上去冷酷十足的人,实际内里翻滚的是灼热的温度,像座小火山,动不动就会喷发。
现在这座喷发的火山静止了,侧脸线条绷紧,眼睫低垂,狭长的眼尾泛着红,似乎还湿了。
郁薄衍又凑近了一些,呼吸打在他脸上,男生颤抖的眼睫使得那点湿润的痕迹更明显。
郁薄衍不确定自己脸上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心脏跳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这是失控的前兆。
他最终放开他,站直了身体,“起来。”
于是符灿一言不发站了起来,背对着人快速用手背抹了下眼睛。
“帮我脱了。”
郁薄衍突然平静说道。
符灿动作顿住,他转过身,看到郁薄衍望了眼他沾满奶油的袖子,脸上的苍白又增加了。
他没问为什么这么恶心还非要等到现在要他来脱,走过去扯住他的袖口把外面的西服脱下来扔在地上。然后是马甲,马甲还要解扣子。
只有三颗,符灿却解得很艰难,恨不得直接粗暴把衣服扯开。但这是郁薄衍的衣服,他只是个任罚的犯错者。于是只得耐着性子,两只手并用解开了最后一颗。
马甲脱下来也被他随手扔到地上,和那件西服外套堆在一起,但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他盯了会儿,又把两件衣服捡了起来,拎着它们往洗衣房走去。
再到客厅的时候,他看到郁薄衍走了,去的是画室。画室里也有浴室,不知道他是去画画还是去洗澡。
符灿自己身上也不干净,郁薄衍身上的奶油沾到了他身上,去卧室洗完澡后,他一脸冷酷地上床睡觉。
他总是需要花费过长的时间来进入睡眠,他希望这次能在郁薄衍回来之前睡着。
心里装着很多事,睡得也不安稳,但他的确在郁薄衍回来之前睡着了。
郁薄衍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进来的时候他只开了靠近自己这侧的灯光,最暗的亮度,睡在另一侧的符灿依旧处在昏暗中。他侧着身体面对他,背脊弓着,长腿蜷起,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