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潇洒杏眼一瞪:“还没结婚呢,你就烦了?就这样还口口声声说趁着过年的时候,让咱们双方家长见面,商量订婚呢?我不订了!”
“小的哪敢对夫人厌烦啊,夫人言重啦。”陈孟秋赔笑道:“我的意思是,时间宝贵,还请夫人说点案情吧。”
杨潇洒被逗的嫣然一笑,而后说道:“局里请你去开会,好听听案情汇报,你非得先来现场,又要我给你讲案情,你说你不是折腾我吗?”
“我这是在帮你们节约时间。”陈孟秋说:“现场,只有现场,才是窥见所有凶案细节的显微镜,把那些细节放大,是找出真凶的唯一捷径。”
“知道了陈神探,我说不完整,你先听听吧。”
“嗯。”
“齐罗村村北头一家四口人在大年三十夜里遇害,户主罗应宝,36岁,男,枕骨破碎,死在门楼内;罗应宝妻子李某,33岁,浑身裸露,双手背负身后,被鞋带捆绑,趴在主屋东卧室的床上,脖子上有明显勒痕,死于窒息,尸体上没有发现精斑,后背、臀部、大腿内侧有多处淤痕、掐伤,李某口鼻处能嗅到明显酒气,生前应当有饮酒行为;罗应宝儿子,4岁,颅骨破碎,死在主屋西卧室的床上,似是熟睡中被害;罗应宝父亲,60岁,颅骨破碎,死在耳房的床上,也似乎是在熟睡中被害。”杨潇洒像是背诵课文一样把案情给说了下来。
陈孟秋瞥了她一眼,又问:“现场发现凶器了没有?”
杨潇洒说:“除了李某之外,三名男性死者均是被一击而毙命,凶器为钝器,疑似是民用榔头,但是在现场并没有发现该类凶器,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头疼啊。”陈孟秋揉了揉鼻子,忍不住埋怨自已的叔叔陈志宇:“你们陈大局长总是把‘好差事’分配给你,这算是照顾家属吗?”
杨潇洒年纪虽不算大,却因为勤勉工作、业务能力出众而担任市局刑侦大队第二中队的队长,这次又被抽调成了专案组的一员,且是副组长,担任组长的陈志宇负责指挥调度,跑断腿的自然只能是杨潇洒。
杨潇洒虽然也觉得大过年的遇见这类事情影响心情,可仍旧安慰陈孟秋道:“做警察的,哪里有真正自由的时候啊,咱们谈了两年恋爱了,你还没有做好’警嫂’的觉悟吗?”
陈孟秋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我打你啊,谁是警嫂?”
埋怨归埋怨,到了现场之后,陈孟秋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事先已经听过了杨潇洒对现场的简单描述,可当真正进到这命案现场的时候,摆在眼前血淋淋的惨状还是让陈孟秋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井底!
警戒线外,拥挤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镇里派出所也出动了民警在维持现场秩序。
陈孟秋和杨潇洒各有侧重的勘查现场,陈孟秋注重现场细节,杨潇洒把控大局,既要留意现场,又要留意外围。
细节很多:
抽屉里的现金,柜子里的金银首饰,死者的手机、钱包都还在,并无丢失。
院子和屋子的门窗都完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没有打斗痕迹。
但是现场的脚印、指纹却已经被完全破坏掉了,密密麻麻的,地上到处都是脚印,门把手上、门扇上也都是指纹,以至于市局技术中队的办案民警在现场牢骚满腹。
陈孟秋皱眉问道:“是什么人发现的命案?为什么没有保护现场?”
“早上,有三个村民结伴来找罗应宝打牌,然后发现了命案,很快报警,后来不少村民们也都来看热闹,在相当程度上破坏了现场。喏,他们三个就是来找罗应宝打牌的人,也是报警的人。”杨潇洒指了指警戒线外站着的几个人。
陈孟秋道:“有他们的笔录吗?”
“有,局里有一份,现场还有一份。”杨潇洒说:“我给你拿过来。”
一共是三个人的笔录,陈孟秋一一翻看,内容乏善可陈,几乎一致,倒是三个人的个人信息让陈孟秋研究了好一阵:
“罗明才,男,34岁,屠户,齐罗村人。”
“齐庆民,男,26岁,无业,齐罗村人。”
“齐宝山,男,28岁,屠户,齐罗村人。”
放大凶案细节
陈孟秋看着笔录,沉吟了许久,问道:“这个村子里的屠户很多吗?”
“这个村子是有名的牛肉村。”杨潇洒说道:“几乎家家户户都做牛肉生意,从宰杀到卤制,是一条龙的买卖,罗应宝也是屠户,也卖牛肉。”
“这个齐庆民不是屠户。”陈孟秋回头看向三个报警人,喊了一声:“你们谁是齐庆民?”
一个年轻秀气的男子伸手答道:“我是。”
陈孟秋瞥了他一眼,见他瘦弱,面容俊秀,穿的单薄,鼻头冻得通红,不觉一愣,走近了,盯着他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齐庆民目光一闪,回道:“我没有工作。”
陈孟秋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他的手,道:“那你怎么养活自已?”
齐庆民答道:“平时打打零工。”
陈孟秋“嗯”了一声,又问道:“具体都打什么零工?”
齐庆民答道:“只要是赚钱的,我都干。”
“具体一些。”陈孟秋觉得此人有些滑头,故意不正面回答问题,非要绕些弯子。
齐庆民的目光闪烁的很厉害:“就是工地上去的多。”
陈孟秋“嗯”了一声,又问:“你们村里这么多屠户,你怎么不学学?”
齐庆民自失式的笑了笑,说道:“我爸死得早,没人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