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丧子的苦楚,本就能愁煞人心,更何况这死的还是独生爱子,而且是以这种方式、以这种原因死亡。
范日新怎么也想不通,儿子为什么会对侄女做出这种事情来?
因为这件事情,他还和妻子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妻子因为愤怒加悲伤,负气回了娘家,至今未归。
他也因为这种事情跟弟弟范日杰彻底闹翻,两家声称从今往后不再来往。
而今独坐家中,怀里抱着条围着黑色颈圈的小白犬,拿着手机,翻看着儿子的照片,范日新的眼圈不觉又已经红了起来。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范日新喊了声:“谁啊?”
自已听自已的声音都有点哽咽喑哑,范日新连忙起身,把给手机收了起来,又擦了擦眼泪,抱着狗,过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两个年轻男女。
那个俏丽的女人,范日新看着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另一个高大的、瘦瘦的、戴着眼镜的秀气男青年,大约二十多岁,斯斯文文,眼睛明亮,范日新打量了他片刻,完全陌生,愣着问道:“你们找谁啊?”
“您好,范先生,我是钧州市局的杨潇洒,咱们见过。”女人介绍道:“他叫陈孟秋,是咱们市公安局的特邀刑事侦查专家。”
范日新猛地想了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年轻女人了,她处理过自已儿子的案子。
范日新的脸色变了,他没有让开路,也没有请杨潇洒和陈孟秋进屋的意思,他语气不善的问道:“那你们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陈孟秋看得出范日新的不高兴,但仍旧说道:“我们是为了范家佑的案件而来的。”
范日新脸色一沉,极为难看,生硬的说道:“人都已经火化了,案子也结了,你们还来干什么?”
“您认识这个人吗?”杨潇洒拿出来沈洁好的照片,让范日新看。
范日新瞥了一眼,道:“我不认识。”
杨潇洒见他敷衍,便说道:“您能仔细看一看吗?”
范日新不耐烦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认识!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别再来找我了?我烦得很!”
杨潇洒赔笑说:“范先生,能允许我们进屋里跟您详聊吗?如果您的左邻右舍出来,看见了听见了咱们说话的内容,也不大好,是吧?”
范日新想了想,终究还是让开了路。
陈孟秋关上了门,跟杨潇洒准备换鞋,范日新却沉着脸说道:“不用了,你们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杨潇洒一怔,便不换鞋了,陈孟秋笑了笑,还是换了鞋,两人去坐到了沙发上,对视一眼,陈孟秋开口说道:“首先,对于您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表示遗憾,希望您节哀顺变。”
范日新淡淡道:“谢谢你了,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陈孟秋说:“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跟您说吧,范家佑牵涉到了另外一桩命案,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另外一桩命案?”范日新一惊,紧盯着陈孟秋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潇洒说:“刚才让您看的那个人,名叫沈洁好。沈洁好是一桩命案的死者,她生前,跟范家佑联系非常紧密。”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范日新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涨红,激动道:“你们怀疑我儿子杀了那个沈什么好?!”
“您先别激动。”陈孟秋连忙安慰范日新,让他重新坐下,而后说道:“根据那我们的调查,范家佑和沈洁好在生前是存在恋爱关系,沈洁好是范家佑的女朋友。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向您求证一些事情的。”
范日新怔怔的看着陈孟秋,心中在刹那间转过了无数念头,自已的儿子在生前有个女朋友?这个女朋友也死了?而且是被人给害死的?
“汪!”
似乎是范日新太过于专注想事情,以至于出神,闹得怀中的狗有些不舒服,所以那小白犬发出了抗议。
“范先生?”杨潇洒忍不住问道:“范家佑又跟你提过跟沈洁好恋爱的事情吗?”
“没有。”范日新道:“你让我再看看那个女人。”
杨潇洒把照片递给了范日新,范日新端详了许久,仍旧是是摇了摇头,说道:“确实不认识这个人,我也从来都没有听范家佑说起过。我跟范家佑平时不在一起住,他单独住在安和小区,跟我的交流也不多,我真的不认识那个沈洁好。”
陈孟秋“嗯”了一声,问道:“那您儿子平时的经济来源是您提供的吗?”
“是我。”范日新说:“他还没有工作,没有收入,钱都是我给的。”
陈孟秋道:“您每个月会给他多少钱?”
“一两千块钱,不等。”范日新狐疑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跟案子有关。”陈孟秋道:“除了您之外,还有别人给他钱吗?”
“不可能有别人给他钱,谁会给他钱?”范日新说:“他也不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人,经常宅在家里面,打打游戏,锻炼锻炼身体,看看书,准备考公务员。”
陈孟秋瞥了杨潇洒一眼,有些话心照不宣,范日新的话已经证明了陈孟秋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每周给沈洁好1万元的人不是范家佑。
也就是说,给范家佑钱的人确实另有他者。
陈孟秋又问道:“范家佑有没有跟您说过,他最近跟谁在交往?”
“没有。”范日新道:“我这个儿子有点内向,很少跟我打电话,也很少回这个家,我不知道他又谈了个女朋友。其实他有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们做父母的,之前他那个女朋友,谈了三年,也没有带回过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