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啊。”陈波说:“那又怎么样?”
大头说:“两米多高的单杠,头朝下摔在水泥地上,你不过是磕破了头皮而已。”
陈波啐了一口,说道:“废话!人的脑袋本来就很硬,两米的单杆也不算高,难道还要磕的稀碎?我妈还说我两岁的时候在房顶上玩耍,摔了下来,只是把脑袋磕扁了,揉了揉,又重新变圆了,那——”
说着说着,陈波自已忽然停住不说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某些事情的不大对劲。
两米多的单杠,头朝下,摔在水泥地上,没有受到大伤,颅骨没事,颈椎也没事,这就很奇葩了。
至于两岁的时候从房顶上坠落,把脑袋磕扁这件事情,更是不可思议。陈波在之前一直以为那是自已母亲编造的故事,为了吓唬自已而已,不让自已胡闹的,陈波自已也从来都当个笑话听,试想这世上哪有把脑袋磕扁,揉了揉又变圆的事情?那可是头啊,又不是发面团。
倒是现在听了大头的话以后,陈波突发奇想,难道母亲说的话是真的?自已真的有那个经历?
想到这里,陈波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自已的脑袋。
当然还是圆的,只不过脑后枕骨突出的异常明显,有点奇怪。额角上也硬邦邦的,怎么摸怎么觉得不对。
只听大头继续说道:“还有高中那次呢?记得吗?你非要跟我对打,闹得粉碎性骨折的时候,我背着你去医院,医生说要做手术,要打石膏,要修养一百多天,你后来怎么办的呢?”
陈波当然记得这件事情。
当时是夏天,天气太热,陈波爸爸赶去医院的时候,对陈波说不用做手术,也不用打石膏,天气太热了,会把脚给捂烂,留下后遗症可就不好了……最终竟然如同儿戏似的,陈波的爸爸在老家找了个乡村野郎中,来给陈波受伤的脚捏了捏,按了按,包了三封骨灰似的药粉,让陈波内服……陈波嫌脏,也没有服用那些药粉,可是不到七天,居然就痊愈了。
陈波一直以为那个乡野郎中医术精湛,神乎其技,可现在再仔细去想想,处处都透着古怪。
这是不符合医学常理的。
确实不是正常人的表现。
可若是仅仅凭这些表征,就说自已是龙,也未必可信吧?
陈波自已捏了捏胳膊,揉了揉指关节,很想自行折断指头,试试愈合能力。
可撇了一下,太疼,陈波觉得还是算了。
龙涎
夜色更浓郁了。
黑的像是伸手不见五指。
西北的天在夜里应该是很干净的,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说是阴天,又不像。
陈波只是觉得压抑。
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那种压抑。
不过,这大概也像是天快要亮的迹象。
毕竟,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
陈波低下头来,不由自主的回忆着过往,小时候爬树拗断脚,翻墙摔断胳膊,跳高闪到腰……种种清晰的和不清晰的记忆,纷至沓来,那些层出不穷的伤势,好的离奇之快,都不似是正常人的表现,却像是在佐证着大头的话。
而大头还在侃侃说道:“你的骨骼和人类是不大一样的,没有那么脆弱,龙骨可是最结实的,复原能力也是极强的。等你完全现形之后,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不同了,当初的我就是这样。当然,我身体的坚韧程度跟龙是没有办法比。龙的存世更少,比化蛇少,比鹏少。你——”
大头本来想要提一提陈波父母的,可是想到这件事情是陈波的心结,是他过不去的一道坎,便又强行忍住了。
陈波道:“怎么不说了?”
大头道:“说完了。这么多的经历作为证据,你还不相信?”
“骨头硬的物种太多了,恢复能力强的物种也太多了。小到打不死的小强,大到铜头铁腿的狗,还有肉食动物的顶尖存在老虎,骨头都很硬,恢复能力也很强。”陈波幽幽地问道:“除了骨头硬,还有什么别的特征?”
“除了骨头之外,还有你的眼睛。”大头与陈波四目相对。
陈波也盯着大头,此时天色黑沉,但是大头的眼睛却熠熠闪烁,贼亮贼亮,迸发出两抹腥黄的光芒,像极了挂在树上,潜伏在暗中,等待着食物出现的猫头鹰。
可是大头那眼睛的锐利程度,比猫头鹰更甚。
这还是陈波第一次在深夜这样仔细的审视大头的眼睛,有点摄人心魄。
陈波说道:“我的眼睛怎么了?到现在都不怎么好用,倒是你的眼,吓人的很啊。”
“不一样的。”大头说:“我的眼睛只不过是看得远,看得清楚,不怕黑暗。”
陈波说:“那我的呢?什么都看不见?”
大头说:“你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也能看见我捕捉不到的东西。兰州那一夜,你发现了刘影,茶卡盐湖,你再次发现了她。还有在塔尔寺里,你看到的幻象也不是假的。”
陈波有些茫然。
大头说:“从小到大,你也一定有能看见旁人无法看到的事物的经历。你可以仔细想想。”
陈波怔了片刻,忽然间就想起来小时候喝醉酒在村口大树树干上看见“龙爪”的往事了。
这件事情,陈波还跟项白芷提起过。
可陈波没有对项白芷说的是,当时村口围观大树的人还有很多,因为不少村民都瞧见闪电击中了大树。但是只有陈波自已看见了印在树干上的“龙爪”。
虽然真正的龙长什么样子,陈波并不清楚,可心中下意识的就觉得那爪痕是龙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