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变年轻还不容易~”轻而易举洞察了辰的心思,羲和笑了出来,“只是,过了几千年了,还装作青春少年,岂不是太令人作呕?儿子都这么大了,我总该有些长辈的样子吧。”
白长庚听着那奇怪的话,一时还有些理不清逻辑,揉了揉太阳穴,他开口:“那个……您这实体,究竟是……”
边语序混乱的尴尬的提问,边突然想起来一直被忽视了的阎君还坐在那儿,看了一眼脑门都开始发青的秦广王,白长庚后头的问题都卡住了。
不过,羲和倒是坦然得很。
“若是靠我这个影子凭空修行,再过百年,兴许能重新幻化了人形,可那样太久了,我觉得不能再等了。”吁了口气,轻松讲述的男人回手指了指还坐在椅子上的秦广王,“于是,我就干脆来求秦先生给我些可让我提前具备实体的能力,秦先生慷慨得很,我这才得以用这个面目等你们前来啊~~”
羲和说得轻松,但白长庚敢拍着良心发誓,他决不信什么所谓的“求”与“慷慨”!
事实上,他确实猜对了,这个实体根本就不是秦广王慷慨相赠的。那一日在筒子河边分别,羲和总有些隐约的不祥之感,而后紧跟着就是震动了整个京都灵界的那一场恶斗。作为影猫,虽不能使出什么实战的本事,却可以洞察万事万物,很快就发现那恶灵的根底和危险性时,羲和一贯的轻飘飘的冷静消失了。在虚无之中眼看着白长庚被附体,荧惑被攻击,急躁与恼火之中,这万年猫妖不管不顾冲过了地府阴魂道上的层层把守,直接撞进了阎罗殿。暴怒的猫裹在连阎君都给吓了一跳的遮天蔽日的黑色阴影之中,瞪着那双金色的眸子,压抑着随时会喷发出来的怒火,慢慢逼迫到秦广王跟前。
他用异常恐怖的声音质问秦广王为何派他儿子去完成那么危险的任务,质问为何地藏王手里跑了的恶鬼要让你阎君的下属去捉拿,质问为何那恶鬼几乎夺去了他儿子的性命你这个阎王爷居然还可以端坐在这张破椅子里悠然自得……
阎君颤巍巍的这个那个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合理解释来,到最后,耳朵眼都慌张到冒了青烟的秦广王只哆里哆嗦问了句“您是何方神灵?为何我从没见过您呐……”
听了这问题,羲和低沉阴森的一阵冷笑。
我是何方神灵?告诉你,我在世上有神灵二字之前就已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羲皇女娲都管不了我,远古八方神与我平起平坐,我眼看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沧海变桑田,若说唯一能让我跪拜的,就只有那开天辟地的盘古,你个小小的一殿阎君,论资排辈连我曾孙都够不上边儿!让你收了我两个儿子做手下,委委屈屈窝窝囊囊,几百年了我还没找你算过账呢!姓秦的你听着,若是我儿子平安无事,我尚可饶你一命,如果他有个万一,我直上九霄闹到天庭,叫下那斗战胜佛来再重新好好给你一顿金箍棒!!
羲和一口气说完,阎君只觉得小腿肚都要朝前了。
“呃……不必惊扰大圣了!上仙有何吩咐,小神我亲自去办,亲自去办就好……”
秦广王急急慌慌不知所云,那确实是来自远古的强大妖气极限爆发出来的压迫气势让他几乎动弹不得,加之实在不想再重复一次被那猴子虐待的惨痛经历,阎君哆嗦着,答应了羲和所有的要求。
“秦先生确实有慷慨的大神风范,不仅层层敞开十八次地狱的禁忌之门,让我吞食了足够多的生灵之气以便还原旧时力量,还写下圣旨,还我这两个宝贝儿子的自由之身,不可不说是功德无量啊~~”语气颇为认真的赞许着,羲和边说边从袖口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圣旨,上头是烫金的,颤抖着写上去的几行文字,角上是朱红的,颤抖着盖上去的一枚印章,“怎么样?爹爹我还是可以办成一两件小事的吧~到现在我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就该这么干了~当然,这其中定少不了秦先生的鼎力相助。辰,荧惑,你俩还不快过去谢恩~?”
表情僵硬的可不只是两只猫,还有旁边的白长庚,他看了看撑着额头郁闷到想哭的秦广王,又看了看这明明带着笑容却不知为何给人格外恐怖感觉的羲和,忽然从脊椎末端升起一股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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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该知道,这羲和绝不是什么善类!
万年的猫妖,论辈分他已经是祖师爷的祖师爷了。没有什么是他没见过的,没有什么是他没听说过的,一直以来过着不见阳光的影子的生活,一直以来用观望和等候的态度行事,羲和本身作为妖类的邪气和作为兽类的狂气,都在眼见着儿子受伤害时决堤般的爆发出来。
这和上次被虺蛇袭击中了水毒是不一样的,这次荧惑被瞬间夺去了半条性命,血流不止,危在旦夕间……
你又让他如何按耐得住?
于是,秦广王成了倒霉鬼,比千年前被齐天大圣砸了幽冥府,撕了生死簿还要惨痛的,让这猫妖一顿教训挖苦威胁恐吓。他腿软了,他答应了羲和的所有不平等条约,并且用自己的神位起誓,绝不敢上凌霄殿告状。
又于是,原本还想着可能求阎君放行会遇到困难的三个人,怎么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如此令人哭笑不得的好结局。
谁说愤怒办不成事儿?眼前不就有好几件事是羲和老先生一怒冲冠办成了的嘛。
谢恩必不可少,不过显然是流于形式的,都没抬头,郁闷的摆了摆手说了声不必谢了,秦广王幽怨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