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已经想不通了。
也不愿意去想了。
反正逃离这个国家也已经成了不太容易实现的目标,不如就让我继续沉浸在堕落带来的快乐之中吧。
不如就和这个小川哲也玩玩好了,他身上,我不知道的和我想知道的都太多了,而他正是在每个转瞬一夕间把似有似无的那么一点信息透露给我,让我愈发想深究冰山一角下面到底还潜藏着什么。
我决定帮他找hyde,不,不仅如此,我还说了要帮他让hyde离开樱泽泰德的话。我当时想,只要告诉hyde他正在招惹不该碰触的角色,相信再傻的人也能做出明智的选择的。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想错了。
是大错特错。
“你真有耐力啊。”hyde坐在吧台凳上,深吸了一口烟之后调笑一样的看着我,“居然还能找得到我?”
“人只要活着就都能找到。”我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烈性酒,“说正经事,我来告诉你小川哲也让我传达的话:‘别碰樱泽泰德,如果你不想惹上杀身之祸。’”
“什么?”好,在我意料之中,hyde笑出声来了,“你说社会那么呢?杀身之祸?我?就那个看见我连句整话也说不出来了的sakura?他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想告诉他,会的。他也是皇家军医,你和他上床的时候应该看见他胸口那个纹身了吧?相信你看见了,相信他有那个纹身,那奴隶的刻印。
你在招惹军方的人,hyde,你在招惹一个怀揣着国家机密的人,你以为你能让他为你神魂颠倒一掷千金?那我也深信他也同样能让你身首异处尸骨无存。他未必亲历亲为,但等你把他招惹到一定程度,会有人这么做的。
“你最好适可而止,别到最后再后悔。”我耐着性子劝他。
“我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hyde把还没抽几口的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然后侧过脸看着我,“我也不打算后悔。你为什么帮小川哲也?你迷上他了?还是说你已经上过他了?”
我用我去追讨赌债时候的极限忍耐力把想要说出口的难以入耳的话忍下来了。
“我以为你会明白我在为你着想。”
“那真是谢谢了。我不需要,收起你的爱心吧。”hyde从椅子上跳下来,然后近距离看着我的眼睛,“从你拦着我让我住手的时候起,我就不指望你会为我想了。”
“……”我无言了挺长时间,然后,一个猜测钻进我脑子里,“你对樱泽泰德……认真了?”
“你在乎?”他的回问来的相当快。
但这次我无言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轻轻笑了笑,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把酒钱扔在吧台上,随后站起身向外走。
“我在乎过。”我说。
那是我留给hyde最后的话。
其实在最初提出要帮小川哲也劝阻hyde时我曾经想过,这绝对是一笔好买卖,我会狠狠敲他一笔,然后一个人带着钱逃到国外去,我谁也不带,谁也不跟,我有我自己就够了,既然上天注定要让我一个人走下去,那么我就继续肆无忌惮的走下去好了!
可是,这次和hyde的见面却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了解他。
所以我了解我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半瓶烈性酒灌进空空如也的肠胃,那种过于灼烧的感觉让我一阵阵耳鸣目眩,我知道我的举动很疯狂,但我还是跨上摩托车,加大油门驶上了高速公路,然后,一直赶到了那家整个被包围在铁丝网里面的研究所。
我问了门卫小川哲也的车位在哪里,然后扔下自己的摩托车晃晃悠悠的朝那片露天停车场走去。
这里原本并不是一个停车场的,我能看出来,原有的停车场想必应该在研究所的院子里,但是现在那地方已经被一所新的建筑占据了,我不愿意去猜测那建筑的使用目的,尤其是当我那次看着小川哲也走进那建筑的大门时。
天挺冷,但是好在没有风,走到门卫告诉我的小川哲也那辆车的旁边,我苦笑着看着面前颇为豪华的这台四轮机器。
真是好啊,这世上有人扔下上流社会的日子不过,穿过被内战封锁的国境线,逃到南方来做收赌债的肮脏活计,有人却可以平步青云被军方保护开着这样豪华的坐骑。
讽刺不讽刺呢?!
叹了口气,我扶着车子流畅的轮廓线,一点点靠坐在车轮旁边,下午三点钟的太阳有点刺眼,照在过于安静的停车场上。这让我几乎能感觉到这是末日之前的最后一点难得的平静了,闭上眼,我幻想着遥远前线上的交火,幻想着自己曾经有过的上战场的念头得以实现。然后,在酒精浓度的作用下一点点醉眼朦胧。
最后,我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之后,被一只手推醒。
是小川哲也。
“你……找我有事?”他皱眉看着我,然后在我开口说话时躲着我嘴里呼出的酒气。
“啊……对,我要来告诉你……”想站起来,却突然感觉到脚踝一阵酥软麻痹,我一个失力又坐在地上,然后,一股酒劲猛地涌了上来,这让我连说话都开始不够清晰了,“我是来告诉你……我劝不动hyde了,所以,那酒宴……就、就算了吧……”
我等着看他的表情,我等着他生气把我赶走,但是我没有看到等到这些,我只是听见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是啊……不用酒宴了。”他淡淡的开口,但话里的内容却让我一下子酒醒了一半,“什么酒宴,什么答谢,都不用了。sakura已经……被上头撤出这个研究了,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想,他不到一个星期,就会被派到前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