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自由活着。
原来我所谓的自由只是一场压力下的灰色梦境。
无力挣脱也无力反抗,于是,我只能带着一次比一次极端的做法从梦境的一端,逃到另一端……
却看不到它的边缘。
“到了。”一个声音告诉我。
“不……还没有。”我摇了摇头,“我没看见地平线在哪里……”
“……我是说,到我家了。”那个声音纠正我,然后一只手推了推我的肩膀。
猛地睁开眼,我像是挣扎着一般坐起身,然后,我看到了正在解开安全带的人。
小川哲也。
“啊……对。”揉了揉眼睛,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我在心里嘲笑自己刚才的丢人,“抱歉,我睡着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无谓的笑了笑,然后拉开车门下车。
我看着他下去,半天才如梦方醒一般也跟着从车子上下来。
“这是你家?”看到眼前的宅子时,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口哨,真是漂亮啊,这样一栋豪宅绝非一般人能住得起的,“看来,政府真是在你身上费了不少心思呢……”
仍旧没有说话,小川哲也开了门,然后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晃里晃荡走了进来,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满是泥土的靴子,还有脚下过于干净的地板。
“……不用换了,就这样吧。”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他指了指客厅的宽大的组合沙发,“坐吧,我去给你拿饮料。”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朝沙发走过去,坐下,向后靠近柔软的靠背时,感觉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好久没这么舒服地坐着了,我不禁想起了我家里那张还留着老鼠齿痕的破沙发。
“真是……”形容词匮乏,我摇了摇头,接着看着小川哲也从明亮的开放式厨房走出来。
“只有这个。”他把橙汁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随后坐在我对面。
那神态几乎是有些局促的了,他低着头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只是在想事情还是在看着我刚刚走过来时留下的脚印。
“行了,可以说了吧。”这个问题可能有点突然,因为对面的人猛地抬起头来。用说不上是不解还是不知该从何说起的眼光看着我。
“说……”他抿了抿嘴唇,“说什么?”
“你把我捡回来的目的啊。”
“……捡?”
“难道不是吗?爵士大人?”我给了他一个微笑,但又在他皱起眉头的时候很快把这个挑衅的笑容收了回去,看了一眼面前的果汁杯子,我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问他,“……这东西,现在恐怕没法给你解忧吧?”
“什么?”他惊醒一般的和我四目相对。
“我是说啊,樱泽泰德的事很让你烦心吧?其实hyde的事也让我很不爽,所以……”做了个深呼吸,我从沙发里站起来,“你有酒吗?”
……
闻到从瓶口溢出来的香气时,我想用沁人心脾四个字来形容,那味道几乎可以把我呼吸中的劣质白酒铁锈一样的气味压下去了。
“至少有十年了吧。”斜着身子坐在吧台凳上,我看着正在往杯子里倾倒那瓶touraporol的小川哲也。
“嗯,九六年的。”应了一声,他把高脚杯递给我,“你懂?”
“谈不上……”接过杯子,我轻轻摇晃,“只是有幸喝过。我记得是……七九年的……chpetr吧。”
“那很贵呐。”有点惊讶的表情和口气。
“那怎么能算是贵……”我笑出声来了,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当年十来岁的我在家里举办的晚宴上,第一次尝到酒王之王味道的场景,那时,战争尚未开始。
“可我记得,要几千美金一瓶吧……”他托着下巴,看着自己杯中那清冽的暗红色液体。
“比起真正的昂贵来,这还差得远啊……”没有管什么红酒要慢慢啜饮的规矩,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一大半的酒,我闭上眼,语气说不上是感慨还是怀念,“我曾经在hyde家的酒窖里见到过他老爸收藏的……应该是1905年的,chateauargaux,价格是79年chpetr的上百倍,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初中生,好奇心战胜一切,结果还被抓住训了一顿。哼……他那个资本家老爸最喜欢用收藏这种天价的奢侈品来显示财力,实际上根本就不怎么懂。现在想来都后悔,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打开瓶子盖来尝一口呢?哪怕只是一小口……那味道,一定是……”
说到这儿,我突然无法继续下去了,因为小川哲也在盯着我看,我想他应该是没有理由要刻意那么做的,那么,也就是说是我酒醉后的幻觉了?对,是的,都说白酒与红酒兑饮会醉得更严重,那就对了,那就不用怀疑为什么我现在看着他,竟觉得他神情中,有那么一点点寂寞与羡慕的成分存在了。
“你很喜欢宝井秀人吧。”他突然问了我一个令我有些措手不及的问题。
但我不准备被这个问题难住。
向前错了错身,我眯起眼看着他。
“科学家不是不应该喜欢探听别人隐私吗?”
“你又错了……”躲开我的注视,他纠正,“我是医生,我说过的。”
“啊……对对,医生。”我点着头,好像自言自语一般低声念叨着,“医生……医生也不该那么喜欢管别人的私事吧,更何况是原本和你没多大关系的人,啊……也不对,hyde间接影响你了,影响你的研究了,对,我还不知道你在研究什么呢……算了,反正你也不准备告诉我,管它什么细菌病毒微生物……不过,倒是你,小川大人啊……你的隐藏能力实在是……还不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