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让人感动的温暖慢慢荡漾开来,并且终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对吗……?”天旋地转中,我听到一个声音问我,却不知道这是他的声音还是我自己的责问。
于是我大声回答:“管他的!!”
对啊,管他的,管他什么谁的声音在质问我,我醉了,我被劣质的,有着铁锈一样气味的白酒和上好的,香气四溢的touraporol混合交汇在身体里之后醉了个彻彻底底。
所以,我再也管不了那许多了!
从玄关,到床上,散落着两个人的衣物,小川哲也在过程中没有再挣扎,他没有喊疼,我也没有,尽管我伤了他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尽管他为了克制住呻吟咬破了我的肩膀。
我在迷乱中似乎看到hyde的幻影在用悲哀的眼神告诉我我犯了天大的错误,但当我注视着拼命咬着自己嘴唇的少年般的男子在我身下竭力适应我的节奏时,那幻影瞬息消失无踪。
我又想会不会眼前的这些才是真正的幻觉?我不曾结识什么皇家军医小川哲也,这个在我后背留下难耐的抓痕的应该还是hyde。但当我声音沙哑的问“hyde,是你吗”,回答我的,却是那双截然不同的,从痛苦和迷茫之中喷涌出热烈渴望的眼睛。
我恐慌的闭上眼,只是放任难以遏制的激越感一点点攀上顶峰,然后,当恐慌也随之达到致高点时,我在彼此身体的同时战栗和解脱般的急促喘息中,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无限接近于大彻大悟了的体验。
“我不想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狂乱过后,我仿佛听到了那样一句沙哑的倾诉。
“我也不想!”抱紧了虚软的身体,我回应的低喊。
我不记得那天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宿醉的头疼,一直到隔着眼皮感觉到刺眼的光线,我才在慢慢适应了阳光之后意识到,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我,待在颇为陌生的房间里,我躺在颇为陌生的床上,我看着周围颇为陌生的陈设,然后,我发现旁边早已不见了那个唯一不令我再陌生的躯体。
2月21日晴
……
晴。
我不喜欢后悔的感觉。
所以我每次意识到自己犯了错,都告诉自己不要后悔。
或者,我干脆告诉自己:我没有错。
我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当我强迫自己接受小川哲也诱惑了我这个所谓的事实时,却怎么都觉得缺乏使之成立的必要条件。
于是,我从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爬起来,下了地,冲了个澡,穿上扔在地上的衣服,随后怔愣在屋子当中用略有些运转不佳的大脑想着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床单凌乱,他躺过的那一边更是格外的凌乱,还有拽过的痕迹,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我清醒之前试图把床单拽走扔掉吧。
那可耻的证据……
自我厌恶的笑了笑,我走过去,一把掀开被子,然后,我看到了那一抹猩红。
血渍。
见惯了俄罗斯轮盘赌的人应该不会再恐血了,但我还是在看到那刺眼的色彩时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我以为……没有这么严重的……”有点咬牙切齿的低语了一句,我一把拽掉床单,团成一团扔在地上,接着,我小心整理好他的床铺,把枕头摆整齐,在把床单塞进垃圾袋之后,我一推门走出了那栋大房子。
阳光,明亮得好像盛夏。
我有一种被暴露在阳光下的蝙蝠的感觉。
惊惶?仓惶?
我离开了他家。
用身上仅有的钱坐出租车到了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摩托车还落在小川哲也的科研所。自暴自弃的想干脆不要那破机器算了,却意识到那时我仅有的交通工具。忿忿的从沙发里站起来,想要去取车,却发现口袋里只剩下几个硬币了。
“好极了……!”低声苦笑着,我放弃了找银行卡取钱的念头,裹上自己下摆满是摩托车机油污渍的外套,再次登上那双沉重的靴子,我出了门。
我沿着街走,说不上是不是在享受这难得一见的,如此晴朗灿烂的天气,没有带枪,我好像在和平年代散步一样顺着好像没有尽头的那条街走了下去。
我记得怎么去那家科研所,我想大概走上一两个小时也就到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那天,我到最后也没有直接去往自己的目的地,一个猝不及防的电话,把我叫到了做梦也不会料到的地方。
手机一连响了几声我才慌乱的接了,传过来的,却是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请问,您贵姓?”
“什么?”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问我姓什么?好吧,我懒得计较,“哦,北村。”
“那么,请问您是叫‘ken’吗?”
“……是。”我应着,愈发莫名其妙为什么不知道我姓氏的人却知道我的名字。“我是北村,北村健。”
“那个……很抱歉,这部电话里只有您的号码,而且只有一个‘ken’字,我们实在是……”片刻的犹豫,这让我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请问……您可以来一趟吗?”
脑子里不知为何嗡的一声,那句话好像把昨夜的酒精又全都激发出来了。
“……去哪儿?”我尽量平静的问。
“啊,我们这里是……”中间又停顿了一下,接着,一个让我瞬间毛骨悚然的名词传了过来,“市停尸房。”
市停尸房。
市停尸房吗?
……
手指已经快要攥不住手机了,我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我想确认来者到底要我去干什么,却怎么也不敢问出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