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裴哥。”好一会儿,他才拿掉嘴里的烟,傻笑着抓了抓头皮,他低低的开口,“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不能够,我肯定保密。”我拍胸脯保证,然后,我那足够灵敏的耳朵接收到了那个能让我在心里大喊“果然”的名字。
“是小九。”
有时候我就想啊,爱情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感觉是存在的,要不心里也就不会因为它的牵引而欢喜或悲伤。这东西让你吃不下睡不着,让你一天到晚的那么惦记着,你想挣出个结果来,却往往困难重重,但是为了那个结果,你又不得不爬起来接着往上冲,因为你想要,你是自愿的。
“你不用劝我,我知道我干吗呢。”深吸了口烟,小九淡淡扯动嘴角,“我跟强自适当真的。”
“我没劝你。”我说,“就是想跟你说,强子是个有点儿死宁的人,你们俩要是有什么矛盾可千万别闹急了。”
“不能够。”没拿着烟的手拍了拍我后背,“放心吧,我们俩没问题。”
“那就好。”我点头,然后笑着转移话题,“强子也对你挺好的吧?”
“好?”他挑高了尾音,“野兽,现在我算是明白川儿的感觉了。”
“我说,这不是一回事儿吧。”我差点儿让烟给呛着,“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你看见他脖子上的伤了吧?”他的语气有那么点儿漫不经心,“是我咬的。”
“过了,真过了,在怎么着你也不该咬他吧?”
“废话,就光我疼得要死要活的也忒不公平了吧?”小九似乎倒是并不介意谈论他和林强之间那些本应是难以启齿的事。
“……那这么说,你们俩的关系,就真确定下来了?”我再次转移话题。
“应该是吧。”他点了点头,“甭管怎么说,他是一好人。”
“还特有男人味儿吧?”我坏笑,“是不是刚一见面儿你就让他给迷住了?”
“说反了,是刚一见面儿他就让我给迷住了。”轻轻笑着,小九脸颊浮起一层粉红。
我有点儿沉默了,那个给人天不怕地不怕感觉的小九,竟然就这么掉进了林强的套子里,或者说,是他们掉进了彼此的套子里,就像当初我和周小川一样,说不好究竟是谁先爱上的谁,也许真的是同时的,眼光交错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之后若干年的纠缠。
“哎,你老婆什么时候生啊?”小九突然问。
“快了,现在已经去住院了,差不多就这月底。”我回应。
“哦,那要是儿子,就给我玩儿两天。”
“去,你当孩子是玩意儿啊?”我瞪他,心想这小子怎么跟我一个毛病,都把婴儿划在人类范畴之外。
“不给就不给。”小九低声笑,笑声渐渐停下来的时候,他拢了一把已经剪短了的头发,然后有点让我意外的开口,“嚼子,对川儿好一点。”
我没说话,因为稍微有点不知从何说起,他的话有些突然,没在我能预料到的范围之内,于是,愣了半天之后,我才说了个“嗯”。
“川儿真是挺不容易的。”小九接着说,“照他那性子根本就不可能看你结婚了还能跟你在一块儿,他忒好强,这要搁别人,早闹僵了,也就因为是你,他才忍着的。”
我又愣了,小九的话相当锋利,戳在我胸口,不疼,却扎到足够深,我意外,这个平时半句大道理说不出来的家伙现在居然能吐出如此让我震动的词句来。
“还有,对你老婆也好点,不管怎么说,人家给你生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说完这句话,在最后吸了一口之后把已经短短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在抬起头时,看到我正盯着他的脸发愣。
“看什么呢?”他皱眉。
“不是,那什么……”我抬手抹了把脸,“你从来没说过这种话,我特诧异。”
“我从来没说过?”他瞪大眼睛。
“嗯。”我点头,“你还记得原来在右安门的时候,你拿刀追你一同学吗?我老觉得你还应该是那时候那样。”
“哟,那哪儿行啊。”他一下子笑了,“现在咱好歹也算是公众瞩目人士,还那样对待别人,不是成心给自己拆台嘛。”
我又点头,但没说话,只是默默听小九在那儿絮絮叨叨。
“现在不比当初,我有时候就想啊,谁都不容易,真的,那既然都不容易,就别对谁都那么要求高,放松一点儿,能发现原来没发现的好多好东西。”
“嗯,强子就是你这么发现的吧?”我逗他。
“哎你别说,还真没准儿。”他笑,“这人虽然有点儿半疯,人可不错。”
“半疯?他哪儿半疯了?我怎么没发现哪。”
“那是因为你整个就是一全疯,可不发现不了嘛。”小九搬出了自己的大理论,“除非你能遇见比你还疯的。”
“悬了,我这么登峰造极,上哪儿找更高层次上的去。”
气氛在说说笑笑中轻松了不少,到后来我们便没在提及敏感话题,只是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在完全放松下来的状态中结束了谈话,各自回了家。
外头天已经全黑了,风一刮,挺冷,赶紧钻进车里,我一路加速朝家的方向驶去。
进门的时候差不多是半夜,没有开灯,我走到浴室,好好泡了个澡,水气缭绕让我有点昏昏欲睡,也让脑子活动起来偏离了常轨,我开始不自觉地往从前回想,就像电影向后倒放一样,胶片一格格从眼前掠过,是不够清晰细致却确实存在的记忆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