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这么多年,谢谢你能一直陪著我。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是灰色的,是不停的失去,直到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才有瞭彩色。”
男人已经快要死瞭,却还是舍不得松开妻子的手,两眼直勾勾的望著她“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事情。”
“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能凑和,每天一定要按时吃饭。”
“我知道!”女人难过的捂上瞭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男人已经濒临死亡瞭,依旧在喃喃而语“要是能早遇到你,早点遇到你该多好。”
岁月带来瞭年龄,却不曾衰减过她的美貌,一分一毫,一颦一笑,她仍是他初见时的那么美,美到男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他脑子裡满满的,全是她在他人生最灰黯,最荒凉的时候,给他的那些慰籍,可是他答应过她的事情,却是永远也无法再实现瞭。
一生太短暂,而他们又相遇的太晚,眼看生死相别,真是数不尽的遗憾呀。
“老聂,老聂!”眼看著男人闭上瞭眼睛,没瞭呼吸,女人使劲的拽他的手。
她一生颠波,孤苦零仃,好容易在三十五岁的时候遇到这个男人,从此叫他捧在心窝儿上宠著,疼著,爱著,好日子还没过够瞭,相约游遍名山大川的愿望还没实现瞭,他怎么能现在就死瞭呢?
“真想让你瞧瞧我年青时的样子。”男人忽而又睁开眼睛来,一隻粗厚的手回握瞭握女人的手“不过隔著一条河啊,就一条河的距离,咱们怎么就没见过呢?”
这回,他是真要咽气瞭。
女人不由伏到男人的身上,放声痛哭瞭起来。
“陈女士,聂先生将钊氏置业所有的股权全部留给瞭您,从今往后,您将拥有衣食无忧的生活,当然,您的继子也保证,他绝对会永远孝敬于您。”律师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犹豫。
男人前半生为国傢作贡献,亲手打造起国傢最大的油田来。后半生下海创业,拼博出身傢十几个亿的基业来,其人一生,可谓传奇。
而这位陈丽娜女士是男人的续弦,男人的三个孩子,小时候无人抚养教导,两个走上瞭岐路,年纪青青就死瞭,如今唯一活著的一个,还因为体弱多病,终年在医院疗养。
说孝敬,也隻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是这整个傢的希望啊,也是我的希望,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走瞭?”
想想自己半生飘零,遇到聂博钊之后,他给自己的那些温暖,陈丽娜隻觉得自己的天塌瞭。
他不止是丈夫啊,他是她这后半生唯一的温暖和意义,他走瞭,叫她一个人于这世上怎么活?
眼看著丈夫咽下最后一口气,陈丽娜捂著嘴就痛哭瞭起来。
“丽娜,别哭瞭,你倒是起来啊,再哭下去,眼睛该哭坏瞭。”
陈丽娜猛的翻瞭起来,望著木橼烟熏黄瞭的屋梁,再侧首,墙上贴著的花花绿绿的糖纸,明显带著陈年的老迹。
她爬瞭起来,于墙上摸瞭半天,一把拉开块绒佈面的,半新半旧的窗帘子,就见年青时的母亲何兰儿坐在院子裡,大盆裡水雾绑绕的,正在烫著半隻腊猪头。
“妈,咋的是你?”
“咋就不能是我,这孩子,哭傻瞭你瞭。别哭瞭,你看妈今儿烫的这半隻腊猪头,够敞快吧?你大姨父爱吃猪头肉,你的婚事呀,妈帮你想办法。”
陈丽娜翻身坐瞭起来,从桌子上拿过日历来,一把翻开,1970年10月16日。
她这竟是,回到过去瞭?
“你表哥想退婚,哪那行呢,打小儿订的娃娃亲,哪是他说退就能退的,妈把这个猪头提著,咱们一起去,妈帮你把这婚事给你保下来。”
“保什么保,聂国柱不就是在部队上谈瞭个首长傢的闺女想退婚嘛,就让他退嘛,这有啥,咱们丽娜好歹也是大学生,俩人又是表哥表妹的,本身太近的血源结婚就不好,这下退瞭,不是更好?”陈丽娜的爸爸陈秉仓从另一间屋子裡出来,就跟她妈吵上瞭。
“那你说咋办,她都二十岁的人瞭,学学没法上,回到傢裡来,就隻有务农这一条路,而且,你说,就咱们这出身,现在咋给她找对象?”
“我说退婚,退瞭再找,大不瞭在傢作老姑娘。”
“退退退,都退,前一个给人退回来,还在傢嫁不出去瞭,这一个又退瞭,你有脸见人,我还没脸见人瞭。”
父母在外面说著说著就吵瞭起来。
陈丽娜坐在屋子裡,却是仔细回忆起往事来。
她生于1950年,68年上考上的红岩女子师范大学,可惜隻读瞭一年书,就因为被查出太祖父是前清的老秀才,在成份划分中属于臭老九,就给学校劝退瞭。
劝退之后,她没有文凭,如今城市裡又没有可以打零工的地方,她就隻能回到农村来。
而回村之后,陈丽娜和所有的社员一样,就投入到广大农村的生産建设中来瞭。
她傢这臭老九的成分,可以说是关系著她一生的命运。
首先,因为傢庭成份问题,大姐陈丽丽的婚姻解体瞭,如今也回瞭傢,在傢四处等人作媒找对象,准备结婚瞭。
而陈丽娜呢,她可是整个齐思乡
读书增加瞭她的文净气质,谈吐自然也没得说。在上高一的时候,中苏还未正式交恶,而陈丽娜靠著收音机学瞭一腔的好俄语,有专傢团来学校,献花的都是陈丽娜。
为瞭能学好俄语,她甚至专门交瞭一个远在边疆的俄语笔友,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