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又读不瞭大学,难道就脸朝黄土背朝天,种一辈子的地?”陈丽丽反问。
陈父最近也火大著呢,因为成分问题,从去年起他的工资就停发瞭。没瞭工资补贴,隻靠妻子和大闺女挣来的工分,全傢吃複合面都紧巴巴的,细面更是难得吃一顿。
陈丽娜接过话头儿说“爸,你给我讲讲聂博钊那人嘛,我也一直在齐思乡长大的,咋就从来没见过他呢?”
“那聂老大呀,是咱们齐思乡人,但你们不认识也正常。他大概是40年生的,48年的时候咱们乡不是闹土匪嘛,土匪抓壮丁抓的厉害。聂父聂母就带著俩儿子出去躲土匪,在路上聂父病瞭,没钱看病。
于是就把这聂老大五十大洋卖给瞭一对夫妻。那对夫妻当时是革命战士,正好也姓聂,就隻给他改瞭个大名,一路供他上瞭北方工业大学。是养父母死前交待,让他来认亲,他才来的齐思乡。”陈父说。
陈丽娜总算把前后事给接上瞭。
所以,聂博钊上辈子,也回乡找过保姆,可惜陈丽丽为瞭躲债,跟何兰儿两个把她和父亲带到漳县去瞭。
聂博钊找不到保姆,隻好把全傢人都迁走,迁到边疆去,让聂母替他养孩子去。
这,才是俩人上辈子就隔著一条河,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原因。
“姐,我决定瞭,我要嫁给那个男人,不过,这事儿你可得帮我,走,咱们再去一趟聂傢庄。”等陈父上班,陈母下地瞭,陈丽娜才对陈丽丽说。
“丽娜,我看他妈坚决著呢,没有想让他再找的心思。”
“他是他,他妈是他妈,咱们单独去找他不就得瞭?”
聂母这个人,聂博钊后半辈子就没提过,可见在他心裡的地位。
而且,聂博钊可是在石油上工作,就冲这份工作,应该来说三个孩子在老傢就不该受欺负才对。
她明眼的看著呢,小聂卫民挨瞭聂小强的打,告状的时候聂母非但不替孩子作主。
反而还责备孩子,就冲这个,陈丽娜就觉得,聂母这人不好相于,至少对仨孩子不够好。
“可万一他也不想在农村找呢,毕竟石油基地的工程师,月工资一百块,偏还死瞭爱人,估计石油基地都有好多姑娘赶著想嫁他呢,咱们这成分,他估计看不上。”
“姐,你看你说的,人说对症下药,隻要找到瞭症结,我自信我能拿得下他。”
谈婚论嫁
“爸,你不会是要给我们找后妈吧?”老聂傢,聂博钊正在给仨孩子洗脚。
灯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抬起头来眉头弯弯,“瞎说,爸隻是给你们找个保姆。”
“你可是答应过我妈的,不娶后妈,要等我们长大。再说,你要找后妈,我外婆保准不答应,她又会在基地大哭大闹,到时候人人都会笑话咱们。”聂卫民说。
“行瞭,洗完瞭赶紧上炕,早点睡觉。”
虽说表面上穿的干净整齐,但是,脱瞭鞋,仨孩子的脚上全是裂开的大口子。聂博钊翻瞭半天没找著香皂,隻找到一盒蛤蜊油,给仨孩子一人涂瞭一点儿。
“爸,我肚子饿。”老二二蛋儿揉著自己空空的小肚皮儿,在炕上拿拳头假装鸡腿,呼噜呼噜的啃著。
“傢裡没粮食瞭,忍一忍,爸明儿一早带你们到乡上的国营饭店吃一顿去。”聂博钊说。
仨孩子都太瘦,瘦的让他心疼。他每个月给生母八十块钱,生母就给他把儿子带成这样。
“我要吃大鸡腿,大排骨,还要大白兔奶糖……”小傢伙口水呼噜噜的流著,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著。
正说著,聂老二傢的大闺女跑进来瞭,说“大伯,外头有个大姑娘找您。”
聂博钊一听大姑娘,暗猜怕就是河对岸那个陈丽丽。就方才,他妈还不停的在那儿骂,说一定要把那个陈丽丽给送到公安局去瞭。
没敢打动生母,他自己一个人出来瞭。
……
陈丽娜自己没出面,在暗处站著呢,却把个陈丽丽使瞭出去,替她问话去瞭。
为啥呢。
这裡面其实有个巧宗儿。
上辈子呀,聂博钊先是石油基地的高级工程师,再后来下海创业,又是钊氏置业的老总,长的多金又帅气,温文儒雅,追求者当然衆多,但一直都没有再婚,直到十五年后遇到她才结的婚。
最初结婚的时候陈丽娜还挺高兴的,毕竟聂博钊那时候可算是个黄金单身汉瞭,她自认自己也是足够优秀,才能让他放弃单身的打算,跟她结婚。
不过呀,婚后,聂博钊的小儿子曾说过一句话就把陈丽娜给弄的不高兴瞭。
他说妈,你也隻是在对的时间遇到瞭我爸,他才会跟你结婚的,要是早上几年遇到他,他肯定不会娶你。
陈丽娜问为啥。
那孩子笑著摇头,隻坚定的说他对你也不是爱,隻不过是在对的时间遇到瞭你,而你恰好也是个合适的结婚对相而已。
凭啥呀?
陈丽娜就为瞭这个而不高兴,任聂博钊再怎么疼爱自己,作天作地的跟他对著干,直到他快死的时候,才明白他是真的爱自己,可是那时候想珍惜也已经晚瞭。
但这辈子呢,早瞭这么多年,真的会像他傢小儿子说的那样,他还会一直单身,不愿意娶自己吗?
就是为瞭要弄懂这个,陈丽娜就把陈丽丽给使出去,让她去替自己打问情况瞭。
“老聂同志,您就隻想找保姆,没有再婚的打算吗?”陈丽丽也是开门见山,直接就问。
此时天色已黑,河畔唯有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