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工,你现在要帮咱们攻克的,是整个油田最大的难题,但是,前些天的边境磨擦不说,领袖也一直在批苏国目前的政治走向,这个你是知道的,咱们油田尤其要注意这个问题。那新爱人,还能退回去吗?”
阿书记还是很犹豫。
“行瞭,老领导,你说说,上面形式跟著变,咱能赶得上吗?前些年苏国还是老大哥瞭,我傢闺女不就跟风儿起名叫卓娅,还不是为瞭赶时髦。结果现在成臭狗屎瞭,我闺女那名字,走到那儿都要叫人笑。
孙工去世的时候,当著咱们的面要聂工发誓十五年不娶,你当时也在场,你看他个老鳏夫一天失魂落魄的,虽说孙工死瞭,但咱们私下说,这事儿可不地道。哦,现在他好不容易新娶瞭,还是老傢人,小姑娘就是爱好广泛点。
我觉得没啥,这么著,我们住的近,我替咱们矿区监视著她,定为重点监察对像,你看行不行?”王总工一听阿书记这说话,就不乐意瞭。
“聂工你说瞭?你是咱们整个油田是政治觉悟最高,也是文化层次最高的,我们听你的。”阿书记笑著说。
聂博钊笑瞭笑,把阿书记让的烟给别瞭“老领导要想我后顾无忧,就还真得小陈同志帮我带孩子不可,所以,我心裡有底儿瞭,出瞭事我兜著,你们就放心吧。”
这一头,拿到瞭三十块钱的陈丽娜回到傢裡,仍是不闷不哼的。
而基地委派的小会计聂卫民,跟条小尾巴儿似的,就在她身后转来转去。
“中午咱们吃啥?”小傢伙约莫是饿瞭,舔著嘴巴问。
陈丽娜要先除院子裡的积雪,俩小的在热烘烘的屋子裡玩儿,聂卫民穿著她的花棉袄,小尾巴似的,就跟在她身后“你现在有钱瞭,那钱是我们仨的。”
“我是有钱瞭,但是咱们买东西需要票,而你们傢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就没听说过有一句话,叫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小院子是真好,后面是个菜园子,前面也挺宽敞,出门就是马路。
但是,院子裡除瞭墙根几株枯败的葡萄架之外,什么都没有。穷,是真穷。
把雪全扫到瞭后院的菜地裡,仨孩子都饿的不行瞭,尤其是二蛋儿,一直在嚷嚷“妈,饿,我饿。”
“小陈同志,没饭可以吃方便面,我们有方便面。”聂卫民还记得,肖叔叔拿瞭几包方便面来瞭,也是叫这姚婆给收起来瞭。
也不知道怎么地,仨孩子饿的特别快,还没到中午瞭,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响。
“穷瞭莫走亲戚去,饿瞭莫入萝卜地,谁叫你们早上吃那么多的萝卜?”陈丽娜笑著反问。
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摘瞭两隻旧手套,手叉腰转著望瞭一圈儿,陈丽娜觉得,这才像个傢瞭嘛。
“行,中午咱们就吃方便面,但是,可不是火车上的吃法,妈今天给你们作个更好吃的。”
其实也没啥,肖工拿来瞭三包方便面,裡面煮上一点白菜叶子,再把昨天剩下那颗西红柿煮到裡面,直接煮出来,一人一碗,于这几个孩子来说就已经很香瞭。
“同志,我住你左边,不知道能不能进来?”这时候,有一个围著头巾,穿著裙子的中年妇女站在门上。
陈丽娜立刻问聂卫民“小聂同志,这位是谁?”
“哈萨克老太太,我们叫她哈妈妈,但是我外婆不跟她说话。”聂卫民干脆的说。
“为啥?”
小聂同志的脸红瞭,不说话瞭。
其实呀,是因为邻裡邻居的,黄花菜总是三更半夜偷这哈妈妈傢的葡萄,摘人傢的葱,抱人傢堆在墙根的大白菜,嗯,还老是从人傢的院子裡悄悄挖人傢的煤。
基地一冬天,全靠煤全暖,谁傢的煤都很重要。
为著这个,哈妈妈的儿子哈工,半夜逮住黄花菜给揍瞭几拳,仇梁子就这么结下瞭。
哈妈妈一口汉语说的虽不流利,但是也能听得懂。
她居然给瞭陈丽娜两朵在边疆决难看到的小油菜,然后,还给瞭她三颗鸡蛋“咱们是邻居,作好朋友!”
“哎哟,谢谢您,哈妈妈,咱们是朋友,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咱们汉哈一傢亲啦。”陈丽娜喜的什么一样。
有这两颗小油菜,再有三颗鸡蛋,一人一颗,陈丽娜煮出一锅子方便面来,仨孩子一人抱著一隻碗,争先恐后的就来抢。
三蛋儿腿短,跑的最慢,站在凳子上就开始给自己挑面瞭。
“小陈同志你不吃吗?”聂卫民虽然戒备,但也没忘瞭煮饭的人还忙著瞭。
哎呀,可真是忙不过来。厨房全要擦洗,大澡盆裡要洒种子,院子裡那一堆横七竖八散著的葡萄蔓子,陈丽娜也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办。
“哦,我不饿,你们先吃。”陈丽娜说。
三蛋儿猛的跃起来,将隻搪瓷盆子整个儿搂圆“那就等妈妈来瞭再吃。”
这小傢伙,话都说不清楚,但是两隻大眼睛圆萌萌的,特善良。
“妈妈还有早上剩的饼子,这一盆面呀,归你们仨个吃,记得要把鸡蛋全吃完。”
二蛋一把抓开三蛋的手,连忙就往自己的碗裡刨著面,而陈丽娜瞭,热瞭早晨剩下的饼子,又给自己烧瞭碗羊肉汤吃瞭,提著菜刀出瞭门,便想著,怎么把墙角那些葡萄架儿给收拾瞭。
人高马大,穿著裙子的哈妈妈就在隔壁,见陈丽娜不得其发法的收拾著,就又过来帮忙瞭。
“这枝子,要埋,埋起来。”她比划著。
陈丽娜想不通,“为啥要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