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我不准他去。”
“你是哥哥,又不是他爹,凭啥管著他,让他去。”聂博钊说。
聂卫民也犟上瞭“我就不让他去。”
陈丽娜正在厨房裡发面蒸馍瞭,听见院子裡哇的一声,就知道聂卫民是又哭上瞭。
但是你说聂博钊打他瞭吗,也没打,他是老大,也是哭包儿,这给娃委屈的,眼泪汪汪。可聂博钊呢,一看他这样子就火瞭“你个男娃,哪有动不动就哭的,给我站起来,帮你妈抱柴禾去。”
聂卫民还是在犟“不行,我就不准二蛋儿去。”
“为啥不让他去,你给爸个理由。”
聂卫民又不说话瞭。
“行瞭,都别去瞭,甜甜啊,把狗蛋儿也叫进来,阿姨这儿有冰棍儿给你们吃瞭,快来。”陈丽娜这一声,就把那俩小孩儿也给唤进屋瞭。
都说冬天不吃冰,但其实不然。
北方火气重,陈丽娜的小冰棍儿,又全是用米酒和牛奶作出来的,又甜又败火,还生津止咳,吃起来甭提有多香瞭,还管润肺瞭。
聂博钊为瞭能替儿子留住几个玩伴儿,把自己多年来珍藏的连环画都拿出来瞭。
要说这连环画,因为聂博钊从小就给儿子照著讲啊读的,聂卫民半蒙半认,几乎可以认全上面的字,一人一根冰棍儿,就开始给几个孩子讲故事瞭。
还好,暂时孩子们之间的纷争总算是解决瞭。
“卫民这个脾性,长大隻怕真出问题。”聂博钊抽空进瞭厨房,说。
“你咋就不想想,你儿子究竟为啥是个哭包怂包,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死是个会倔呢?”
“还用说,小时候总给他外婆带著,这孩子性格带坏瞭。”
“他是没有安全感,安全感你懂不懂?父母都在外面工作,整天就跟个脾气古怪,隻会作些奇奇怪怪的,难吃的东西的外婆生活在一起,你这儿子又心思细腻,难免就性格古怪。再说瞭,你就没发现,他这种性格,瞧著特欠揍?”
“我咋没发现我儿子欠揍?”说儿子欠揍,聂博钊当然不高兴。
新婚妻子总算有点笑脸儿瞭,厨房裡逆著光,聂博钊心怦的跳瞭一下,见她腕起袖子来,心说,夜裡睡觉她都要换睡衣,还没见过她身上的皮肤,是不是也这么白皙。
“他个头没有同龄的孩子高,又瘦,这就很容易招同龄孩子们的打,而他又嘴犟,不会讨饶也不会躲,被人打瞭就隻会站著挨著,有些爱打人的孩子,可不就爱打他?”
听起来似乎是这么个理儿。
“那你说咋办?”
“咋办?凉拌!你儿子需要补营养,他又不爱喝奶,乳酪和酸奶就必须得换著花样的来吃,给他身体补钙。要说倔这点儿,那也是打小儿少瞭疼爱的缘故,你放心,隻要这傢裡永远有个爱他的人,孩子胆儿慢慢就变肥瞭。”
这不,正说话的时候,聂博钊一转身,就见小聂卫民在厨房门口站著呢。
“咋不和小伙伴们一块儿玩去?”
“我听见你们吵架瞭。”聂卫民说,小傢伙其实可斯文秀气瞭,皮肤白白的,两隻眼睛大萌萌的,就是瘦,脖子细的根条绳一样。
“我们没吵架,我们隻是聊会儿天。”
“你们可不准吵架呀,爸,我得告诉你,要是小陈同志走,我一定跟著她一起走。”说完,小傢伙脸一红,转身就跑瞭。
“我这儿子,咋总想著你要走?”
“你和孙工,肯定天天吵吵离婚。孩子的心魔,都是小时候种下的。”
聂博钊一想,果不其然“陈丽娜,你可真是神机妙算。”
像基地这样的傢属院儿裡,一般是两堵火墙,到瞭冬天,为瞭省煤,也为瞭暖和,一傢人基本就挤到一个炕上瞭。
毕竟基地全是年青的职工和干部,还没听说哪傢有老人的,一大傢子团一个炕上,暖和。
谁知道今天聂博钊居然兴师动衆的,就在燃小卧室那边的火墙。
“小陈同志,还有棉花没,这边床上也得铺点儿东西。”他说。
“咋,你要跟我们分开睡?那正好儿,我多衲瞭床褥子瞭,回头小被窝儿给你,自己抱过去啊。”陈丽娜今儿看起来不甚高兴,不,应该说很不高兴。按理来说,她一直都想跟她结婚,好容易这婚结瞭,她也该高兴瞭吧。
今天扯证,就是一傢人瞭,她反而不像平时那么的,爱搭理他瞭。
这不,饭食上也有点儿凑和。
“中午总得整俩菜,怎么又是面条,还是八五粉的?”
一进厨房,闻到一股子土兮兮的味道,聂博钊忍不住就多说瞭一句。
岂料正是因为这一句,陈丽娜立马就不高兴瞭“西红柿算下来一颗就要一毛,鸡蛋一颗算下来得两毛钱,牛奶虽说不要钱,米酒可贵著瞭,一罐三块钱,那是天价,高价面粉一袋十块钱啊,就这,还隻有八五粉,没有精细面瞭,聂博钊,你一个月工资才七十块,我要敞开瞭吃,我还能买到大鱼大肉瞭,咋,就你的工资,够咱们吃几天?”
“我算算,七十块钱就算是海瞭吃,一个月也吃不完呀,就不能换成精细粉?”
“不成,生活费这个月定量得保持在三十块,剩下的钱我还有别的用处。”
“存钱的事我会自己看著办,小陈同志,我给你的七十块,就是咱们的伙食费,你不能在吃喝方面亏瞭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瞧瞧,这才结婚,我就发现瞭,你们是一傢人,就我一个是外人。”
“小陈同志,你今天莫不是吃枪药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