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妈妈,哈妈妈,抢鱼去啦。”陈丽娜说著,赶紧翻腾缝纫机裡的各类票,她傢五口人,但是隻有三人份的鱼票,小三蛋儿是属于计划外生的,没票。
把三蛋儿一背,提著小桶子,拉上二蛋儿,她就出来瞭。
“小聂同志,快啊,你磨磨蹭蹭的,怎么还不走?”
“鱼又不好吃。”小聂卫民慢腾腾的整理著自己的小棉袄,小棉裤。
“你当初还说牛奶不好喝瞭,我就问你,我烧的好喝吗?”
“那是奶酪,酸奶,又不是牛奶,鱼那东西我吃过,呸,难吃死瞭。”
基地所有的傢属们全部出动,不是提著桶,就是端著盆儿的,跑瞭个快。
孩子们更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大概隻有聂卫民一个人,真佛系,慢腾腾的在后面走著。
“那你先出门行不行,我得给门上锁呢。”
“哎呀,抢不到又能怎么样,慢慢走嘛,小陈同志你就不把摔倒吗?”好啊,他懒懒散散,见院子裡有几根掉落的枯枝,还得慢腾腾的,给放到柴禾堆上去。
外头,哈妈妈还真给人碰倒瞭,陈丽娜连忙把她给扶瞭起来。
老太太可经摔著呢,拍拍屁股,又往前跑瞭。
冰天雪地的,一路上大傢摔瞭个不亦乐乎,还真是哎,拉起瞭这个孩子,那个又给碰摔瞭,等聂傢四母子赶到大卡车跟前的时候,来领的人并不多。
“一张票一条鱼,但不能挑,哎,大姐,说瞭不能挑,咱们这是发放的,你不能挑大的。”
王姐于是松瞭手,等供销社的人发给自己。
带鱼嘛,肯定有大有小,而供销社的人其实也不会偏坦谁,都是两大一小三条鱼。
领完鱼回来的路上,碰破瞭头的狗蛋儿还在哭呢,绿军服的膝盖都擦破瞭。
哈妈妈倒是抢到鱼瞭,但也闪到瞭腰,还是给陈丽娜扶回去的。
聂卫民依旧慢腾腾儿的走著“就说嘛,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臭鱼烂虾,咱不也领到瞭吗?”
回到傢,他依旧慢腾腾的,似乎干啥也提不起兴趣来。
“卫民,把线轱辘给我递来。”陈丽娜喊瞭两声,不见聂卫民的人影子,反而是三蛋儿屁颠屁颠的,就把陈丽娜要的线轱辘给递来瞭。
窗外,聂卫民正在和二蛋,狗蛋儿三个玩呢。
狗蛋儿因为穿著军装嘛,他天然的就是兵,而聂卫民和二蛋两个,因为穿的衣服不行,天然的就成瞭小鬼子。柴禾当刺刀,狗蛋儿可得意瞭,押著聂卫民和二蛋两个,就在院子裡转悠。
大人干什么,孩子们就学什么,一会儿狗蛋儿就越发的得意瞭“小鬼子,你们给我跪下。”
二蛋不嫌髒,还真就跪瞭。
陈丽娜心中居然猛得一怒,要不是怕吓跑瞭孩子,恨不能此刻就出去给儿子们撑腰。
“玩玩就行瞭,狗蛋,没你这样的,咱们可隻是玩,你怎么能真把我们当鬼子。”聂卫民说。
“你们不想玩,我可走瞭啊。”狗蛋作势就要走。
好嘛,孩子总是多瞭在一起玩才好,再说瞭,人傢狗蛋不是有军装嘛,大傢喜欢的,就是他那身军装,二蛋连忙就说“别呀,狗蛋,别走呀。”
聂卫民说“走吧走吧叫他走,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当鬼子啦。”
小傢伙穿著他帅气的小棉服,气的在院子裡走来走去。
好嘛,可见他也不是从小就喜欢当坏人的,心裡还是有点儿正义感的嘛。孺子可教也,陈丽娜心说不错不错,这孩子呀,还能走上正道儿。
“二蛋,进来试衣服。”她一口咬断瞭线,喊说。
二蛋嗖的一下,就窜进门瞭“妈,你真给我做衣服啦?”
聂卫民还是慢腾腾的,懒洋洋的晒著太阳,毕竟他对白色的新衣服,实在没有太大兴趣,啥时候也能有一身绿军服,就好啦。
谁知道等二蛋从屋子裡跳出来,狗蛋儿的眼睛立刻就亮瞭,口水也要掉下来瞭“二蛋,你这,这是……”
“我妈妈说瞭,这是海军服,海军和解放军一样,也是共和国的军人,从今天起,我也是解放军瞭。”二蛋说著,姿势很标准的就敬瞭个军礼。
傢裡墙上的挂历上,就是一张三军齐敬礼的画报。
聂卫民挠瞭挠脑袋,进门不敢问衣服,先提上小煤桶和煤夹子,捡瞭一小桶的煤放到瞭墙角,主动的给火墙裡添瞭煤,添完再洗手,洗完,就笑眯眯的站到陈丽娜身后瞭。
“小聂同志,你不是一直在搞消极对抗?”
“没有啊,我一直很积极的,你看,今天二蛋都没有拉柴禾来玩瞭,全是我管著他。”
“对,你还帮我捡瞭煤,显然,你也知道傢裡的火墙要燃,隔一个小时就得添煤,那为什么早不添,非得等我给二蛋作好瞭衣服才添?”
聂卫民歪著脖子,两隻薄皮大眼睛眨巴著,唇角一抿,不说话。
“行瞭,一人一套,把你的也换上吧,但这是白衣服,得注意千万别弄髒瞭。”陈丽娜说。
蓝白条的大翻领,是拆瞭聂博钊一件旧的,已经穿坏瞭领子的衬衣,把衬衣领拆下来给缝在白佈上做成的,的确凉不褪色,颜色倒是很鲜豔。
白衣服下面应该还要配条腰带,才像真正的海军服,但陈丽娜是实在变不出腰带来瞭,就在腰上打瞭几个褶子,权当包衫的腰带。
“红旗飘舞随风扬,我们的歌声多嘹亮,人民海军向前进,保卫祖国海洋信心强……”
陈丽娜哼著歌儿出瞭卧室,不一会儿,就见聂卫民跟颗小炮弹似的冲出去瞭“现在咱们都是解放军,我们去找刘小刚,把他当鬼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