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娜立刻就软瞭,也不挣扎瞭。
好吧,上辈子他头一回见面,就是叫她陈小姐。
改革春风吹满地,她屁股后面有一大衆的追求者,但唯有他,一声陈小姐就把她给俘虏瞭。
……
“怎么,还不满意?”
“你不觉得这炕要塌瞭?”
“我就问你,我跟杏树叉子比,谁更厉害?”
“你,是你总行瞭吧?”
外面烟囱上一缕缕的青烟,持续的冒著青烟,缭绕著结在上面的寒冰,融瞭又结,结瞭又融,渐渐就形成瞭巨大的,一层层的冰柱。
临天亮的时候,屋子裡忽而一声吼“聂博钊,你要再敢吹气球,我明天就跟你离婚。”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瞭,俩人都在蒙头大睡,门给人砸的砰砰作响。
陈丽娜不想起来,聂博钊隻好自己去开门。
小聂同志一脸的委屈,还拉著三蛋儿的手,扬头望著他爹,幽幽的就来瞭一句“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在。”
早起照例要熬粥,春节炸的麻花和馓子多,但孩子们吃腻瞭,闹著要吃春饼,陈丽娜腰酸背疼,又和瞭面,搁水裡搓著洗著要作春饼。
“妈,我爸今天好勤快啊,在扫炕瞭。”二蛋进进出出,见他爸若有所思的盯著炕在看,就好奇的说“爸爸,你在看啥呀?”
“妈妈,我爸总盯著咱们傢的炕在看。”毕竟,聂博钊向来是隻盯著书看的,偶尔一天不看书,孩子很新奇。
陈丽娜燃著瞭炉子,看著水滚瞭,就把平底儿的小铝锅子给搭到瞭大锅裡,皱瞭皱眉头,说“那你告诉他,说没有就是没有,他再看一百遍也没有。”
二蛋嘴裡还叼著昨天在区长傢蹭来的花生,摇头晃脑就进卧室瞭“爸爸,我妈说没有,看一百遍也没有,不过,你是在找钱吗?”
聂博钊挺难堪,给瞭儿子一毛钱“炕上捡来的,给你当压岁钱。”
“哇,一毛钱。哥哥,我有一毛钱啦,咱们去买瓜子吧。”过年这几天,供销社会专门派人开著蹦蹦车,带著麻子瓜子和糖果,到基地来卖。
孩子们或者五分,或者一毛,拿瞭压岁钱,当然是去买糖和瓜子瞭。
一包麻子,或者一包瓜子,顶多不过一把,五分钱,一毛钱可以买俩包儿,俩大的跑瞭,小短腿的三蛋儿在后面奋力的追著。
粥熬好瞭,凉菜也拌好瞭,裹卷端上桌,陈丽娜故意拈瞭一片薄薄的裹卷饼子,拿手指一戳“破的,咋,还愿意吃吗?”
“我根本不在乎那个,我隻知道,我比你的杏树叉子强多瞭。”
“你这么说,就证明你心裡还是在乎的,我告诉你,你要真在乎,咱们现在就扯证儿离婚,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没有,我完全不在乎,说瞭你别不信。”聂博钊举起右手,捏拳,入党宣誓时的标准手饰“我向领袖保证我不在乎。不过,等岳父岳母来的时候,一定叫他们记著把那根杏树叉子给我砍来。”
“砍来干啥?”
“当柴烧。”
“说正事儿,你什么时候给省上写信,要人?我知道省长是你父亲的好朋友,你想要,肯定能要到人。”
“那个场长,你就非干不可?”
“非干不可。”
“那你等等吧,我今天就写。但是,要是干不下来……”聂博钊说。
“放心,我能。”
聂博钊笑瞭笑,心说,这小陈同志她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转身进瞭书房,他翻出自己的通讯录来,从他小时候父辈认识的亲朋好友,再到高中,大学时代的同学们,每一个人的通讯地址,邮编,以及目前所从事的职业,工作,他都详细的备注著。
陈丽娜要真是个苏修,或者欧美间谍,老聂同志除瞭实验室的核心机密,一切都已经叫她给掌握瞭。
下午又是紧集集合,又给赶到沙漠裡军训去瞭。
据说是有欧美的领导人要秘密访问共和国,怕苏国这时候要出现异动,毕竟两国的边境上,现在可是陈兵百万的。
陈丽娜熟读历史,当然知道这些情况都是暂时的,很快,国际关系重新组建,摘帽子行动开始,她的春天也快要来瞭。
“妈妈,狗蛋儿都有两毛压岁钱,能给我再给一毛吗?”二蛋第一次拿钱买东西,买上瘾瞭,就在窗外问著。
缝纫机咯噔咯噔,陈丽娜说“没有,而且你看看你的小髒手,怎么就髒成那样瞭,告诉我,今天吃瞭几颗糖?”
“我不告诉你,好妈妈不会问孩子吃瞭几颗糖。”
“糖吃多瞭要蛀牙,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还有,我就是个坏妈妈。”陈丽娜说。她想够把剪刀,腰酸背痛懒得动,就说“二蛋,把窗台上的剪刀给妈拿来。”
‘你给钱,我就帮你拿。“哟,还会搞谈判瞭这是。”
陈丽娜自己起身,拿来瞭剪刀,卡嚓卡嚓的剪著。小傢伙偷偷摸摸进瞭卧室,小手就在炕上摸索著。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早上他爸才给他一毛钱,这会儿就学会自己在炕上找钱瞭。
找不到,小傢伙就盯著炕头那排大柜,若有所思的看著。
妈妈其实很有钱的,他们仨的抚养费一个月三十块,爸爸还会挣好多,人人都说他们傢是基地最有钱的人。
糖啊,瓜子啊,还有可以吹的小气球。
二蛋和聂卫民,将来可是要作黑社会的,无论说是教育的原因,还是本性的原因,陈丽娜这辈子抱的目的就是,宁折不弯,宁可砍断瞭,也绝不能再叫他们祸害社会,祸害聂博钊的一世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