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莳本来就是他姐姐。
他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姐姐。”
但那眼睛只看着旁处,并不落在“衣衫不整”的殷莳身上。
殷莳嘴角含笑,扯了扯身上的衫子。
看我呀,小朋友。一辈子很长呢,不能一辈子这么躲着避着的。
姐姐长衫长裤呢,怕什么。
早点适应吧。
只是葵儿还在身旁,这话不好明说,只打着哈欠说:“你去洗洗吧,我看你醉得厉害。”
沈缇立刻就起身往净房去了。
有点像逃。
他进去了,殷莳哈欠连天,看看净房,又回头看看拔步床。
葵儿气死了。
“你想什么。”她压低声音警告她,“姑爷很快就出来了,你得在这儿等着。”
怎么还想着趁这空档回去再睡个回笼觉是怎么着?
“知道了。”被识破了,殷莳悻悻,“我等他就是了。”
葵儿头疼:“哪有新娘子自己一个人呼呼大睡的。”
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啊!
殷莳惆怅叹气:“唉——”
婢女们是先出来的,
殷莳问:“表弟呢?”
绿烟回答:“翰林说他醒醒酒再出来。”
殷莳又打了个哈欠。没办法,新娘都是半夜就被薅起来的,一直撑到现在,熬得魂都快飞了。
荷心和绿烟去重新整理床铺——都被殷莳睡乱了。
沈缇出来了。
应该是醒酒汤发挥了功效,他脚步平稳多了。
洗过澡,换了日常的衫子,因在内室里,没有系丝绦,看起来俊秀又飘逸。
他喝酒不上脸,反倒是眼睛变得比平时更亮。
但他不看殷莳,只看着婢女们:“退下吧。”
他吩咐下来了,绿烟、荷心还有一个葵儿,便都退出去。
绿烟在外面负责关门,葵儿还踮着脚往里看了一眼,看到殷莳站起来了。
她家姑娘从来就心大,万事不急,竟然到了洞房花烛夜还是这样。
葵儿愁死了。
槅扇门关闭,隔绝了她的视线。
终于没有别人了,殷莳站起来:“沈缇。”
沈缇说:“我字跻云,姐姐如果不愿称夫君,喊我的字也可以。”
“好,跻云弟弟。”殷莳说,“能不能正眼看看姐姐?”
沈缇嘴角抿了抿,终于平移视线,把目光投到了殷莳身上。
她的面孔在烛光里似三月桃花,黑发如瀑布一般垂泄。双手抱胸,指尖轻轻扯着外衫的衣襟。
沈缇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母亲披着头发,稍大点就再也没见过任何女子的内室模样了。
此时此刻,明明清楚他们之间的约定,不做夫妻,只做姐弟、合作者、搭伙过日子的伙伴,可和这样一个妙龄的美人独处一室,衣衫松懈,沈缇还是不受控制地心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