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沈云辞的眼眸中是一双血色的竖瞳。
然而没等燕归再看一眼确认,沈云辞就已经踩着拔地而起的冰柱,立于半空中。他口中所念的是燕归根本听不懂的上古文字,随着这些禁忌的咒文,整个伏龙渊从底部升腾起骇人的血色雾气,继而化为无数鲜血剑刃围绕在沈云辞周围。
卧槽……沈云辞这是要放大招的节奏啊。
燕归目瞪口呆的看着已经成型的不知名剑阵,霎时间脑海中飞快滚过“如果自己开盾立的话会不会直接把男主弄死”,以及“男主要是被我弄死了会有什么后果”之类的问题。
但是好像已经等不及他考虑出结果,那漫天剑阵已经倾盆而下!
扪心自问,燕归真的是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蓝观那霜华诀在沈云辞的剑阵面前,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好么!
不管了!在不开盾里恐怕他自己先要玩完了!
一时间,剩下的两层盾立一齐被开启,那玄铁盾前也浮现出双倍的金色光芒。如同一座牢不可破的城池,完全将燕归掩护在后。
燕归被这刺眼的金色光芒晃得睁不开眼睛,闭眼默数四声,却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可怕撞击声音。
飘进耳朵的,反而是沈云辞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原来如此。”
燕归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抬眼望去,却发现那骇人的血色剑阵已然如潮水般退去。而沈云辞则立于高天之上,唯有那双变成暗红色的眸子,依然维持原状。
白衣银织映衬之下,沈云辞原本清冷若雪的面容,无端被那双入了魔的眼睛染上三分妖异。
就如同柔软宁静的层层初雪中,被溅上尤还温热的血迹,虽然骇人,却也美的惊心动魄。
然而燕归所注意的却是,沈云辞这家伙和自己第一次交手,居然就能学会自断法术骗他盾立?真是太踏马心机了!
加上之前挡剑的那一次,燕归手上三个盾立已经全部用完,整个技能已经进入冷却时间。
沈云辞似乎是存了试探的心思,不给燕归多余的恢复时间,再一次挽剑追来。燕归也不甘示弱,反手提起玄铁盾直接朝沈云辞脸上拍过去,另一只手上的陌刀配合着盾的位置,从不易看清的位置直接刺向沈云辞身侧。
沈云辞刚侧身躲过盾击,却又不得不与陌刀正面撞击。
虽然凭借飘逸身法堪堪躲过大半,却也被刀脊撞到腹部的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燕归心中一喜,立刻乘胜追击,没想到这回反而被沈云辞一脚踢在手腕上,以至于左手的玄铁盾脱手而出。
沈云辞看着不像有多力气,但发起狠来这一脚真是实打实的厉害,燕归仿佛听到清脆的骨裂声,整个左手很快就失去别的感觉,只剩下阵阵钝痛。
两个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早已不复平常或淡然或镇定的模样。
偶然之间,燕归与沈云辞同时抬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涌上来的血气。
没有人愿意率先认输,所以在眼神交汇的下一刻,刀与剑又再次碰撞在一处,打得难分难解。
兵刃连续交锋的声音因为速度太快,几乎连成一片。
脚下的冰层裂开无数缝隙,身后山崖难逃被割裂的命运,整个深渊之下都因为这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而微微震颤。
直到太阳渐渐倾斜到天空的另一侧时,局面终于稍微有了些改变。
燕归被压在崖壁之上,一边剧烈的喘着气,一边咬牙切齿的盯着沈云辞。
要不是他刚才没能躲过那道雷击法术,以至于现在全身麻木控制不了,他绝对要爬起来掐死沈云辞。
虽然沈云辞受伤不轻,整体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但至少他好像是暂时占据上风——
他手中的长剑插进燕归脖子旁的崖壁,用身体死死将燕归抵抵住,就怕一个不留神这家伙就又要翻天。压住自己也喘得厉害的气息,沈云辞方才开口:“怎么,还打吗?”
燕归舔掉嘴角的血迹,狠狠地说:“打架我随时奉陪,但是现在你先从我身上滚开。”
“哈。”沈云辞突然低下头,笑了起来。
他和燕归差不多高,此时一低头正好抵在燕归肩窝里,呼出的气息让燕归感到异常不自在。
燕归被笑得心里发毛,抬腿就像踹那家伙一脚,谁知半路腿就被抵住。不仅如此,沈云辞还伸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腰,以免他再做什么小动作。
“好了别闹,把东西给我。”沈云辞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就在燕归耳边轻声道。
那声音,那语气,好像刚才跟燕归打得刀刀见血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哼……有本事你自己找就是。”燕归早就在看到沈云辞的瞬间,又把那住着鬼灵的残片又扔回物品栏里了,沈云辞能找到才有鬼。
其实燕归是在拖时间,雷击后的麻木感正在随着时间推移减弱,再在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摆脱受制于人的状态了。
可是沈云辞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过了这段时间他真不一定能压制住燕归。况且若是继续打下去,这伏龙渊下的异状说不定会惊动太微剑宗中的人,那就更麻烦了。
换了别人,沈云辞一定会直接杀了再慢慢找他要的东西。
但燕归并不在可以随意杀掉的“别人”之列。
他看着燕归半晌,终于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罢了,本也应该有个先来后到。”
沈云辞松掉手上的力道,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燕归终于甩掉身上的压迫,稍微活动一番四肢,感觉到那麻木的感觉已经差不多散去。看着已经退开几步外的沈云辞,燕归惊觉这人时间倒是算计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