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一路上就这么无助地喊着,直到双脚自作主张地将他带到那扇充斥着阴森气息的房门前。
他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扇门,最近简直准得可怕的第六感告诉他,只要推开这扇门,他将面对的便是命运之神对他最不公平的审判。
体如筛糠般站在那扇门前的时间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过一次。不知过了多久,当他能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时,他抬起了手,瑟瑟发抖地扣在门上。
他推开了那扇门。
part6回魂
掌心里的手抽离的瞬间,鼬倏地从梦中惊醒。
他望向躺在云朵一般的被褥之间的少年,发现那少年已睁开了双眼。
act50
part1暴走
安静的走廊中涌入一线柔白的晨光,暖色的光晕如同被石子激起涟漪的池水般荡漾着蔓延开来,空气里无数细小尘埃顿时无所遁形。
阿猫看着那些舞动着的纤尘,又下意识地看看腕上的手表——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赶去上班,上司跟她说真的不能再请假了……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她忽然觉得眼睑重得要命,头一沉靠在阿青的肩膀上,阖上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阿青毫无知觉,他仰头抵着椅背后面的墙壁,以一个看上去有点难受的姿势睡得很香。
偶有查房的护士推着医疗器材从他们身边走过,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足音。
……
阿猫是被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喊声吵醒的,紧接着,她听到铁器砸在地面上的巨大响声和玻璃摔得粉碎的声音,当她分辨出声音正是从小儿子佐助住的单人病房中传出来的那一刻,绵延的睡意像是一下子被扯断了似的,让她瞬间清醒过来。身旁的阿青也在这时被惊醒。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只能看到同样的疑惑和惊恐,于是他们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匆匆忙忙地跑到病房门前,用力拉开了门。
一进门,两个人就被地面上惨不忍睹的景象吓了一跳——输液架横倒在地上,摔碎的输液瓶像一只被捅破的气球,大大小小的碎片躺了一地;维持生理机能的药液如同失控般在地面上铺开越来越大的面积,早晨的阳光斜斜地投在上面反射出刺目的晶莹;输液管连同针头蛇一样蛰伏在这片狼藉之中。
阿猫和阿青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抬起头,被褥凌乱的病床上却不见佐助,只看见鼬背对着他们站在墙角,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佐助,佐助……你别这样,听话,先把血止住好么……”
他们循声望去,这才看到被鼬压制在墙角处的佐助——那孩子已从一周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并不能让青猫夫妇高兴起来——他惨白的脸因为某种过分强烈的情绪涨成不正常的红色,他大睁着双眼,泪水决堤一般沿着凹陷下去的面颊汩汩而下,滴落到那件不太合身的蓝白格病患装上。他在鼬的怀里拚了命地挣扎,力度之大,让高了他一大截的鼬都无法完全制住他,他一边奋力挣动,嘴里一边发出惨厉的、语不成句的喊声,那只挥舞的右手手背上,血正沿着针孔不断地向外涌。
“佐助……!”鼬的声音再明显不过地颤抖起来,甚至带了些发软的鼻音,他死死地抱住像只红了眼的狮子一样歇斯底里的佐助,以一种近似于哀求的口吻一遍遍无助地重复着,“佐助,佐助,别这样……”
佐助扬起爬满泪迹的面孔,眼白里密布的血丝让他的眼睛看上去不再像往日一样清澈见底,他仰着头目无焦距地看向鼬微微有些发红的眼角,猛烈地摇晃着头,拼尽全身的力气发狠似的撞向鼬的身体——
“我要杀了你……”在喉咙里挤出一阵支离破碎的嘶喊声之后,他盯着哥哥的脸,眼神瞬间一扫之前的空茫,污浊的瞳孔中是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喃喃地低语着,紧咬的牙齿间渗透着铭心刻骨的恨意,“我要杀了你……宇智波鼬,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鼬闭上眼睛,浓密的长睫有些濡湿,他只是用力收紧圈住弟弟的手臂,好半天都没说话。
……
阿猫向后退了一步,捂着嘴眼泪唰一下漫过了眼睛:“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孩子他妈,你去叫医生来。”阿青定了定神,抖着手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病房呼叫系统的按钮前,然后走向两位养子。
听到阿青走近的脚步声,佐助费力地从鼬的禁锢中探出头,与养父的视线相接的一瞬,他感到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击了一拳,沉闷的疼痛让他呼吸不畅,可是他不知这疼痛到底因何而来。他看着那个渐渐走近的男人,那个与父亲宇智波富岳有着相似的轮廓,但看上去还很年轻的男人,不禁沉着声音问道——
“你是谁?”
他的养父顿住脚步,呆立在那里。
……
主治医师带着几个护士闯入病房的时候,佐助依然在鼬的怀里嘶喊挣扎,阿青和阿喵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佐助在镇静剂的作用下,重新昏睡过去。
part2染血的拼图
他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紧抱着头,将身体蜷缩成瑟瑟发抖的一团。
曾经梦到过的八岁以前那些零散的记忆就像一块块拼图,终于还原成原来的面目。当最后一块沾满血迹的拼块拼接回原位之后,他猛然间高高地仰起头,不受控制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只是这喊声不可能被任何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