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宁眉头紧锁,上前掐起老翁脸颊迫使其张口,见其舌面呈一片墨色,“应是舌下藏了毒。”
他心里咯噔一声,道声:“坏了!”立马起身就要往山上去。
转身的一瞬却见一道金光闪过,定睛一看,只见二十丈的山崖上直直落下个满身金粉的人来,正落在护着林一鸣的一行人身前,已高高扬起了手中的银槊!
赵昱宁大吼一声:“小心!”
他没时间想自己能不能打过,当即就要冲过去救林一鸣,然脸侧又一道银光呼啸而来,幸得姜湖千钧一发之际拽了他一把,整个人朝后仰去,堪堪躲过劈来的长枪。
姜湖头皮炸开,难怪草垛子戳烂了都没见这俩玩意儿,合着在这儿等着呢!
“就是他们,那两个高手!!!”姜湖扶赵昱宁站稳。
长枪如蟒蛇出洞,直取赵昱宁面门,赵昱宁下意识用刀去挡,然眼见两兵器就要碰撞,长枪却忽如蛇躯柔软,轻轻一晃便从刀下探了出去,直刺赵昱宁喉咙。
赵昱宁猝不及防朝后仰颈,长枪堪堪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赵昱宁半空翻身面朝下双手撑地,同时往金人的方向移了一步扫出一条腿去,攻其下三路,横刀跟着扫过。
如果金人恰被他的腿扫到,倒地的同时就会被紧随其后的横刀劈了头,但金人反应极快,一跃而起躲过了攻击。
赵昱宁直立起身,虽未得逞,却也给自己争取了喘息的空间。
赵昱宁看到不远处的林一鸣方也与另一金人交上了手,隐隐处于劣势。
可眼下他尚自顾不暇,不得不说,此二人当真难缠。
双方几十个回合后,赵昱宁方的侍卫一拥而上。
即便武力再不济,二三十人缠斗他一个,胜率也能大大提升。
几百个回合下来,两个金人都已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赵昱宁方的侍卫也折损过半。
眼见日暮西沉,只要再坚持一下,那城外的八十个后备军便会带人来。
最终两边合力,杀一个擒一个,被擒获的那一个被长枪短刀各种兵刃交织沉沉压于后颈,脑袋却始终不肯垂下,实在倔强!
为了防其舌下藏了毒,赵昱宁用布子将其口堵住。
此时天已黑了,赵昱宁远远看见远方有火把连成火蛇在山路间穿行,数量还不少,应是支持队伍到了。
为首者一到跟前就拜赵昱宁说:“连岑前来支持,其余人等已回营请救兵。”
赵昱宁:“王爷和众兄弟都受了伤,快先让随行医官救治。”
三军一般由前轻骑、中步甲、后辎重组成,前军负责探路、突袭,中军负责扫荡、正面交锋,后军则负责押送军用物资,其中自然包括医官。
可赵昱宁的队伍没有这么充分的准备,便由他带人充当前军,先探查和救人,之后再做进一步打算,医官也就留在了后援军队伍里。
刚到此处时,看见重伤的林一鸣,赵昱宁当即就后悔起自己的决定来,应该带个医官来的。
可战场局势变幻无穷,事情的发展与他最初的设想大相径庭。
他最初设想至少在半山腰迎上林一鸣,然后了解情况后偷偷潜入山寨,所以装备越轻盈越好,不便带医官。
他的确没有想到林一鸣会受伤。
等包扎好林一鸣的伤口已是深夜了,他们已经错过了进山的最好时机,只得先派人打探地形,将山围起来。
赵昱宁负手面山而立,姜湖从帐中走出,端了碗粥给赵昱宁,“王爷已脱离危险,片刻便可醒来,公爷莫要忧心。”
赵昱宁接过米粥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米汤下肚身上也跟着暖了起来,“我知道。”
姜湖凑上前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那您干嘛还闷闷不乐?”
赵昱宁叹口气:“我是在想,那老翁是山寨中的管理者,他若是都服毒自尽了,想必寨中早就乱了套,而我却不敢贸然进入,因我的怯懦而失了良机。”
姜湖挠挠鼻头,斟酌词句道:“其实…如果要怪的话…更应该怪我。”
“为何?”
姜湖自责抿了抿唇,朝着赵昱宁跪下了,“恐怕在属下回程搬救兵那日,便已经打草惊蛇了,那老东西将消息传回寨中,王爷才会在快要下山时遇袭,还连累了公爷和众兄弟也落入了陷阱,这一切都怪属下!”
姜湖以额贴地,“求公爷责罚!!”
他说的的确有理,赵昱宁叹了口气。
看来此时此刻要想捉匪首是不太可能了,但若没有姜湖回去搬救兵,他也不可能得到消息,林一鸣更不可能活着走出山寨…
要怪就怪这路只有一条,要怪就怪人心险恶,要怪就怪利欲熏心…
赵昱宁弯腰将姜湖扶起,道:“行了,就罚你好生照顾王爷,寸步不离地守着他护着他。”说着重重在姜湖肩上拍了两下。
姜湖抹抹眼泪,重重一点头:“姜湖定不辱使命!”
天微亮时,援兵到,由刺史封华章带领,什么州司马、兵曹椽的全都来了,可谓是“星光熠熠”…
听罢林一鸣的讲述,封华章直抹冷汗:“缜密,真是缜密。可是公爷,虽说我们是州官,可这阳辰郡的事儿,我们也不好插手吶,就这样闯进去,是不是…”
赵昱宁目光灼灼:“我可是在老翁嘴里听到了前黎,反叛之心昭彰,你觉得朝廷若是怪罪下来,会不会把州和郡分开?你身为一州之长,所辖地内发生了这等事,你觉得谁的罪责最大呢?”
“这、这…”封华章当即下令,随手点了几个自己带来的兵:“你们几个,还有你,从今往后一切听从公爷调遣!!一定要好生护着公爷和王爷!若是有半点差池,唯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