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丁零……
推开的玻璃门带着门边的风铃声响起。
“欢迎……”前来应门的是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男人,深棕色的头发,脑后随手扎着一个小揪揪,碎发凌乱地贴在鬓边。看见来者,他先是勉强露出待客的笑脸,随后注意到最后面跟着的意大利男人,当即面色沉下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
“又是你们啊……咒术师协会,这么多天了,还要监视我到什么时候?”他握在玻璃门把手上的手掌不觉握紧,“要不是也想弄清杀害她的凶手我才不——”
“好~借过~”
五条悟捏着年轻男人的肩膀轻巧地一推,令他倏然就到了门后,自己则信步走了进去。
他的目光在整间小巧的工作室内流转着,「六眼」所及之处,尽是凌乱驳杂的咒力痕迹,简直交织难辨。
咒力a,嗯,刚才在门口见过,已故咒术师……咒力b,残留最多,应该是叽叽喳喳被搞错的笨蛋嫌疑人……咒力def,嗯嗯嗯,其他来访过的咒术师?……以及,微弱到趋近于无的超迷你咒力g,哈。
五条悟朝室内轻快地走去,绕过两排整齐摆放着的拉胚机,一直走到房间最后,停留在一面大大的留念墙前。墙壁上挂着一块毛毡板,板上插着许多留念照片和明信片,约莫是来上陶艺课的客人们留下的。
右下角不起眼处,一张花色的明信片上以淡到快不可见的墨水写着:「究极之美」并非是刻意构思并雕刻出来的形态,而是早就以命运的形式「内藏」在了石头中。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扯下那张明信片。
五条悟捏着明信片一角扇了扇,两三步走回年轻男人面前,倏地躬身,手中的明信片几乎快贴着男人的眼睫毛。
“这个——是谁留下的。”
“呃……?可能是哪位客人……”男人朝后踉跄了几步,猝不及防被五条悟一双剔透得有些非人的眼睛直视着,一时讷讷。
“所以说,「哪位」是哪位啊?”苍蓝的瞳孔一丝也没有移开的意思。
男人一时语塞,只得再仔细看了一眼明信片,忽然神色一动,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等等、这个应该是……约书亚在我开店的时候表示祝贺留下的,应该是他没错……哦,就是我女友的哥哥。”
五条悟直起身,弹了弹明信片,“嗯嗯~他是干什么的?”
“一个,呃、雕刻家,好像是。”
“雕刻家?”夏油杰举着电话微一挑眉,“咒印研究还和雕刻有关系吗,伊尔谢梅斯先生?”
电话那端,伊尔谢梅斯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这个这个,雕刻、绘画……艺术之间都是互通的嘛,咒印又何尝不是一种雕刻呢……总之我现在的传导咒印研究非常需要我的这位雕刻家朋友帮忙改进,以前他也几次给我过指导意见来着,麻烦你们帮我去找他来一下吧……”
“……”夏油杰敲了敲听筒,颇有几分无语,“第一次见让委托人帮忙跑腿的。”
“啊哈哈哈……”伊尔谢梅斯尴尬地笑笑,“那个、不瞒您说,白天你们走了以后我又尝试了几种不同术式的传导效果,然后……一不小心……就在自己身上试验成功了。”
“成功了什么?”夏油杰问道。
“定身术式的传导!”伊尔谢梅斯得意道,继而又开始喋喋不休,“其实我用的就是给那个小朋友一样的咒印,但是我自己后来就试验成功了哦!不过传导距离还是不够理想,我正想办法怎么去改进一下,所以才想到了我朋友……”
一样的咒印成功了?
夏油杰一愣,他蓦地想起了当时天蟲丸有些奇怪的态度。
而更早前,一些零碎的记忆场景也不期然飞速闪过脑海:提及要带他来意大利寻找咒印时就有些不对劲……还有那枚“来不及使用”的咒符……
术式……咒力……?
他一时没有出声。
“……总之,约书亚这个人又孤僻又不爱同别人打交道,家里还不装电话不用手机,得拜托你们上门去找他一趟了,老板。稍后我把他的住址邮件发给你喔……嗯?喂喂?还在听吗?”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夏油杰咳了两声,自然地接上,“好吧,不过今天已经不早了,明日我们会上门请他前去你家中。”
“好的好的,麻烦了~回见……”
“等等!”
电话正要挂断,夏油杰突然想起一件必须立即确认的超级重要事情——
“那位雕刻家先生,也是咒术师吧?”他笑着问道。
“嗯?不是啊。”伊尔谢梅斯回道,“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夏油杰:“……”
啧。
“他一般什么时候在家。”夏油杰面无表情问道。
“唔……他一向很晚睡,下午又可能会出门溜达,所以估计你们可以明天早上……”
“明天早上来酒店接我出发哟~”五条悟单手插兜,淡淡笑着将明信片“biu”地飞进一直沉默地充当司机的意大利咒术师领口,“去这位‘普通人’雕刻家的住所,回去查清楚。”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边向工作室外走去。
“哎呀,查案子真累——”
“需要来点下午茶吗,悟大人?奶茶、杏仁饼干、水果挞、牛轧糖、to冰淇淋……”
“嗯嗯嗯——全都要~”
“好的!”
滚石其三
晚些时候,夏油杰便收到了伊尔谢梅斯的邮件,详细注明了那位名叫约书亚的雕刻家的住址,是一栋距市中心有些远的公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