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宗秀皱了皱眉,看到对方身上属于鬼杀队的队服,当即便确定了对方与老师的师徒关系,心下难免有些不满。
老师在这里血流如注这么明显,身为弟子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关心,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反而是莫名其妙举刀对着他一个陌生人,这未免太没心没肺了些。
藤原宗秀也不细究对方与老师为什么区区只有一室之隔,却直到老师失血过多昏倒也仍旧像死了一样没有反应,毕竟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当即就要把对方叫过来帮忙,然而狯岳见他看向自己,却如临大敌般的渐连连后退了几步,随即便转过身跑的没有了踪影。
“……”
藤原宗秀看着狯岳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到了极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咳咳!”
这时,桑岛慈悟郎突然咳嗽了两声,随即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师徒
“咳咳!”
昏迷的桑岛慈悟郎悠悠转醒,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睁开眼竟然看到了徒弟藤原宗秀多年未见的面孔,而且看起来异常年轻,完全不像是年近四十的样子。
刹那间,一股掺杂着愤怒与悲痛的情感汹涌而出,头发花白的老人不自觉的回忆起了过往。
尽管那已经是将近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了,然而此刻回忆起来,却仿佛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藤原宗秀这个弟子,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桑岛慈悟郎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身材单薄,气质文弱,因为年纪还小的原因,长相上是属于少年的秀美,手上仅有茧也不过就是写字留下来的,不用说,那是一双完全属于读书人的手。
再看这个孩子过分讲究的言行举止,显然还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桑岛慈悟郎看了后当即便有些犹豫,他不确定这个孩子是否能够在严苛的训练中坚持下来,也不知道要不要让对方继续走这条路。因为在他看来很多时候仇恨只是一时的,会随着时间被渐渐放下,这个名为藤原宗秀的少年或许只是被仇恨短暂蒙蔽双眼,才会选择这条路。
但实际上这条路并不好走,许多人壮志踌躇的出发,却连第一步都还没有迈开就先告别了这个世界。而这个家世明显很好的孩子,显然有更适合他的路,没必要为此埋葬一生。
或许是出于好心,又或者是真的认为对方不适合,桑岛慈悟郎在见到藤原宗秀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劝对方放弃。
那个时候的藤原宗秀虽然年纪还小,但日后人前所展现的那股沉稳的气场,就已经在此时初具雏形。千里迢迢来到桃山却被老师当面拒绝的少年丝毫没有慌乱,只是抬起那双如幽潭般波澜不惊的双眼,平静的说道:
“或者是他们杀死我,又或者是我杀死他们,不会再有其他可能。”
没有长篇大论的理论与言辞恳切的请求,更没有如何的去诉说自己悲惨的过往,来以此博取同情。假如是这样的话,桑岛慈悟郎还能无动于衷,毕竟他所见过的食人鬼造成的惨案早已数不清,更惨的也不是没有,早就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逐渐过度到了麻木的叹息。
然而只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因为对方显然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从那坚定的眼神中就足以看出。
于是桑岛慈悟郎与藤原宗秀就这样缔结成了师徒关系。
藤原宗秀实在是个很省心的徒弟,这点从很多方面都能够看的出来。例如对方即使前一天训练的再如何晚,第二天一早也会自觉的准时起床训练,相比起之前的好些个还需要桑岛慈悟郎早起亲自过来掀被子的,态度上不知道坚定了多少。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藤原宗秀也并不很让桑岛慈悟郎满意,出身良好被养的细皮嫩肉的少年仅仅只是训练了一天,身上就有多处地方被碰破了皮,甚至磕碰的一片青紫,握着刀的手也被磨出了血,然而这还是他在常用的最基础的训练上,做出的削弱版本。
但凡是总有两面,虽然基础素质差了一些,藤原宗秀却极有毅力与恒心,意志更加坚定。即使每次训练过后,到了吃饭的时候都手抖的拿不稳碗筷,也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以最快速度吃完,然后继续训练,桑岛慈悟郎与其相处了这么久,却从没听到过他的抱怨。
每每这个时候,桑岛慈悟郎就会将菜夹到对方的碗里,然后在对方突然愣住看过来的眼神下,做出严肃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对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
渐渐的,熬过了最初的那段艰难的时光,藤原宗秀出色的天赋也就渐渐显露了出来,无论什么样的招式几乎一点就透,极少需要再重复的去教授一遍,于是很快的,对方就背着剑离开了桃山,奔向了命运的起始。
后续藤原宗秀具体又经历了什么桑岛慈悟郎并不清楚,左右也就是日复一日的杀鬼。这方面,他只有默默的祝愿这个年轻的弟子不要夭折在半路上,其余的也就只能靠对方自己去克服。
但很快,不出几个月,藤原宗秀晋升为鸣柱的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边,当天晚上桑岛慈悟郎就高兴的取出了珍藏已久的好酒,独自一人庆祝了起来。
他为这个弟子而感到高兴,对方的努力没有白费。
此后的许多年,藤原宗秀同样未曾堕了雷之呼吸一脉的威名,甚至还斩杀了上弦鬼,而这,更是他这个师父都未曾做到的事。
说不高兴是假的,他一生教了那么多徒弟,就算是柱其实也没什么稀奇,因为只要不是废物,再慢基本上有个五年左右的时间也都能慢慢熬成柱。而柱的人数之所以那么少,就是因为近百年来几乎所有遇到上弦鬼的柱都没能活下来,每隔十几年基本就会被彻底的更新换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