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外的苏南适时出声:“婶子,大家出来相亲,没能成,好聚好散。明白您爱子心切……但苏青从没想着耽误小武。叔,也感谢您和表婶费心,我们两家左右几十年交情了,看在这份儿上,还希望大家帮衬着,各退一步。今天这样确实是我——”
“嘴皮子犯贱就该挨打!再让我听见,都别想好过!”艾秀英喝止住苏南即将出口的歉意,拉起人便往外走。
武妈想要追骂,对上孟叙冬压低的眉眼,只嘴角颤颤。
苏青看了看他们,朝艾秀英远去的背影追去。
孟叙冬随之迈步,门边的郝攸美迟疑地叫住了他。
他似乎没听见。
昏暗的路旁堆着雪道,雪地靴踩在地上咯吱咯吱响,艾秀英低着头快步走向公交车站。苏南跑了好几步才追上,“妈,小青都来了,咱谈谈好吗?”
艾秀英一语不发,苏南转头看向苏青,为难地摇了摇头。
苏青笑了下,反正也习惯了。
上了面包车,苏青收到苏南的微信:“妈今天这么做也是心疼你,她心里是知道的,你不容易。别担心,你和冬子的事等妈想通了就好了,有什么情况我随时告诉你。”
“有件事……”苏青想了想删掉文字,没有回复。
风拍打车壳,刮雨器在挡风玻璃上摇摆,节拍器一样的声音教人心烦。苏青轻轻开口:“孟叙冬,你都知道吗?”
孟叙冬应该没听见,转过头触及她目光才意识到什么。
“从局子出来那天早上,钟玫打电话来,和我说了你的事。”
怪不得那之后便请动了老孟相熟的领导出面调解工人钱款问题,他们通过电话。
钟玫就是现在的孟太太,传言在孟家的房地产公司里相当有话语权,占有县城新商场的股份,绝不是只知道拼儿子的女人。
苏青沉住气,揣摩着孟叙冬的神色,“说了什么?”
“我没听。”孟叙冬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矫饰,“我们之间不需要别人传话。”
那天钟玫知道他又闹进了局子,打来了电话,还好心提醒他的新婚妻子不是安分的人,这么多年早变了。
他没有听钟玫搬弄是非,后来也想过和苏青谈谈,但还是算了。她能有多不安分,无非是想挣钱。
他以为她辞职去南方是为了挣钱,不知道有这样的隐情。
她的学生出了事。
苏青表情很淡,“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我爸一样,很不可理喻?”
孟叙冬想了想说:“苏伯伯是善良的人。”
像突然拧开了生锈的水龙头,一股污糟的水断断续续从心口涌出。苏青声音很轻,近乎喑哑,“三年而已,可是对那些孩子来说,押上了人生的全部筹码。我只是不敢拿这些筹码,来铺垫自己的人生。”
不知道孟叙冬有没有听明白,他没有发表任何见解,连宽慰也没有说。
车停在招待所门口,没有熄火,暖风闷得人喘不过气。她不确定要不要下车,他开了口,“所以你就逃回来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