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红已经气到五官变形了。
“你没脸,没脸!”她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了李逸霖的脸上。
“天爷啊,我这是什麽命啊!”打完她扑在沙发上大声嚎啕起来。
李逸霖情绪激动也说累了,满眼都是未流出的泪水。他走到餐厅倒了杯水缓了缓,坐在刚才陈晓红的位置上。母子俩就这麽隔了几米谁也不理谁,一个心内委屈想起多年辛苦哭到声嘶力竭,一个满腔愤恨埋怨母子不同心表情木然。
“老娘路都给你铺好了,叫你走上来怎麽这麽难?你真的要气死我才罢休吗?”陈晓红哭好了,有气无力地坐起来披头散发地问到。
李逸霖摇了摇头:“我都说得不能再明白了。我到底还要怎麽做你才满意!”
陈晓红把头发捋到后面,喊了一声“李逸霖”。李逸霖听闻看了过去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又冷静了。
那边陈晓红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脖子上,昂着头红着眼恶狠狠的说到:“你要是一意孤行,明天就见不到你妈了。”她几乎癫狂了,为了让儿子屈服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李逸霖见这架势,真的是累了,连劝也不想劝。他转身去厨房拿出一把更锋利的厨师刀,快步走到陈晓红面前,擡手就往自己手腕割了下去。瞬时鲜血如注,顺着手指流到了地毯上。这是第一次,李逸霖在陈晓红面前做出如此强烈的反抗动作,陈晓红吓坏了。
她连声尖叫着又哭了出来。“我儿,你这是干什麽,干什麽啊,啊?”一边叫着一边赶紧把沙发上的薄外套拿过来缠到李逸霖的手腕上,然后把他推进车里,闯了好几个红灯才到医院。陈晓红对自己的身体是毫不在意的,但是看到李逸霖自残反将她一军,她顿时心疼得恨不能替他流血。
处理得及时,伤口的血止住了。在医院包扎完,两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休息,陈晓红一晚上又气又累,便靠在李逸林肩膀上闭目养神。李逸霖低头看了看母亲,黑色的头发里已然藏着许多白丝,他伸手搂过她的肩,发现体格也小了许多。回想起刚才的争吵,他已经自觉说话过分了。可是对于母亲对林凡和他家人的诋毁,李逸霖还是心有怨念。两边都是重要的人,他谁都不想放弃,可是哪里有两全法呢。他兀自叹着气,也闭上眼整理思绪。
半晌过后陈晓红虚弱地叫了他的小名。
“小雨,你别恨妈妈,妈妈只想要你过正常的生活。”
李逸霖没有睁开眼睛,淡淡地说到:“没有什麽正常不正常,只有爱不爱。”
“你是妈妈唯一的依靠了。”说完这句陈晓红便不再说了。李逸霖并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是否已然在激烈的争吵中转换了思想。他现在不去想这些,他只想暂时安静下来。
回校之后,李逸霖有意穿了长袖,又带了一个浅色的护腕在右手腕上。林凡还疑惑东海五月天这麽热为什麽穿这麽多。他第一天没有问。到第二天气温接近30度了,李逸霖倒是换了短袖,但是护腕还戴着。
“你这几天怎麽一直戴着它干嘛,又没打球的。”吃完晚饭在河边乘凉的时候林凡问到。
“啊,没啥,回家搬东西扭到了,戴着支撑一下。”他对左边的林凡说到。
“疼吗,我看看。”林凡说着便伸手去抓李逸霖的手臂,李逸霖用左手把林凡拉住了只说不疼,今天已经好多了。林凡便不再说了。等起身準备回去的时候,林凡突然跨到李逸霖右边来抓起他的手,轻轻用手指拍了拍他的手腕问到:“这里疼吗。”
到底伤口还在愈合中,林凡的触碰虽然小心,还是让李逸霖没忍住不经意间叫了一声。林凡察觉到异样便準备把护腕褪下来看看。李逸霖想去阻挡,里面的纱布已经露出来了。
“你怎麽了?”
李逸霖逃脱不了了,便隐去了一些信息,只说和陈晓红争执时自己气过头了做出傻事。林凡轻轻把护腕调整好,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李逸霖知道林凡肯定在自责,便把左手搭上林凡的肩摇晃了一下,安慰到:“我没事的,割腕根本死不了,我就是吓吓我妈。”
“你吓她的时候怎麽没想到我会心疼。”林凡喃喃地说到,手垫在护腕下面,大拇指在李逸霖掌心来回画圈。他最不喜欢别人说肉麻的话,到了自己这儿,切身感受了爱一个人的心情,他也不由自主地讲了出来。
“我答应你,以后好好替你爱护自己。”
情愫
林凡有人爱着,而且真切的感受到了,自然是满怀感恩。尤其是家人的理解让他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李逸霖这边则有点不太妙。经过上次,陈晓红已经不敢有过激的举动,怕惹得儿子急火攻心做出让她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她转换思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关心他的生活,旁敲侧击说一说谁家儿子结婚了生子了,哪个亲戚孤寡了一辈子如何可怜。她甚至偶尔会发自己的体检报告过来,跟李逸霖说自己胃病又犯了,哪里又不舒服,她说好怕哪天自己病倒了,希望他能早日成家了却自己的心愿,这样她也算完成了任务可以放下心来。
李逸霖看着这些东西,想着“合着您这是威胁我呢”。但善意和孝心还是驱使他打个电话回去关心关心,而问候之余,他也叫陈晓红不要再在家族群跟自己相亲了,搞得那些几十年没见的亲戚也来烦他。他思来想去,自己好像一直被家庭压着喘不过气。加上最近实验不顺,天气燥热,他实在是心烦意乱。他总为林凡着想,在他面前提及的不开心大概只占到实际的三四成,剩下的则和同病相怜的张娉儿一起吐槽。她虽回国却没断了和男友的联系,在家聊天被父亲发现少不了起争执。母亲虽不喜欢外国人,但也不愿看到女儿受委屈,于是便帮她搬到了郊区的别墅一个人住着。不必经常看到她爸的嘴脸,但毕竟还是不能出去,因此张娉儿也过得不无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