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米亚其实并不知道云宫律的底细,但她在赌。
而此刻,她除了赌这份纵横欧美的手艺,还有那个金发公安对于面前这位不知名人士的含金量,别无选择。
冷汗从普拉米亚的额角滚落,她的作战服上破损严重,脚踝处的血痕和软软垂下的右臂无一不昭示着这人的全面败北,她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与云宫律身上略略凌乱,仅仅只沾染了一些尘土的西服大相径庭,像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两极。
他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从衣袋中抽出一只雪色的手套丢在两人之间,云宫律的额发被夜风吹的凌乱,他轻声道:“我对公安亦或者你的炸弹都不是很感兴趣,亲爱的普拉米亚小姐。”
他不再称呼其为丽莎尔,像是法庭上落下的法槌,宣告此刻的无可回头。
“姑且问一句,您是更喜欢日本公安的拘役,复仇者监狱的囚禁呢。”
云宫律轻声道:“彭格列同盟不需要一个试图残害基里奥内罗家族首领的归顺者。”
“或许日本的公安会更适合您。”
那双圆润的、眼尾上挑的蓝色眸子猝然瞪大,瞪得目眦欲裂,像是临终试图反扑凶兽,痛觉在那一刻全然屏蔽,脚踝的伤口似乎也不复存在,她抬起左手冲了过来,只为了能在最后再多咬下一块敌人的血肉。
“砰——”
装载了消音器的手枪伤口白烟弥散而开,持枪的尤尼·基里奥内罗比她身旁的怪盗基德略超过几步,少女持枪的手没有放下,依旧平直的对着前方。
“您有听说过一个名为【那多·乌尼齐特希提】的俄罗斯组织吗?”
尤尼最后停步在了普拉米亚的身侧,轻声细语:“那是一群,被留下来的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
那多·乌尼齐特希提
【必杀无疑】。
“您的过错,绝不是简单的归顺可以掩盖的罪恶。”
尤尼轻声道:“彭格列联盟在几年前掀起变革的号角,也绝不会因为您一个人而停下脚步。”
普拉米亚喉间翻滚着嘶吼,像是一头尚未开化的野兽在濒死之际发出的呜咽。
“等等……”
站在尤尼身后的怪盗基德抽了抽嘴角:“这位便是安置了炸弹的犯人?不过你们这样…不会算作私自执行法律吗?”
“那样看你如何定义了,黑羽先生。”
尤尼眨了眨眼,轻笑道:“比起这个,现在我们应该更加着眼于另一件事。”
而另一边的云宫律更是又开始了倒数:“三——”
尤尼拽住怪盗基德的衣角将之护在身后:“二——”
指间的湛蓝色宝石再一次氤氲出如同雨水一般柔和的火炎,先前云宫律所释放在各处的火炎也如同死灰复燃一般轰然拔高燃烧在整个停机坪各处,被火炎包裹的四人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会感觉到恐惧吗?怪盗基德先生?”
云宫律抬起右手,指环上燃起的小簇火炎昭示着周围的杰作出自谁之手,他睨着比他小将近十岁的少年意有所指:“被烧死可是人众多痛苦死法中并列前茅的存在哦。”
“pokerface,先生。”
怪盗基德也直直的看向他:“这可是魔术师的第一课,况且…”
他侧出一点身子,看着跌坐在侧一言不发的普拉米亚:“这样的把戏,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啊……”
熊熊的火炎越来越高,却没有任何灼热的气息裹挟着他们,似乎到达了什么存在的临界点,一声清脆的咯嚓,不可视的存在轰然坍塌。
“噗呲——”
像是什么坚硬的存在陷入了柔软的肌理,微乎其微的声音在结界塌陷的那一刻无比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火炎退却,身侧的普拉米亚却不见其踪,云宫律轻笑着转过了头,看着不远处楼梯层之上的黑影:“不错的幻术,先生。”
“不过和骸相比,还是差远了。”
“你说的骸,是上次摩天轮的凤梨脑袋吗。”
噔噔噔从楼梯跑上来的小孩眨了眨眼好奇追问道:“不过你怎么能够肯定幻术一定会降临在这里?”
云宫律笑了笑,看着两个上方连伤口都等比复刻的倒霉鬼:“以那位fbi首席搜查官的能耐,能超远距离一枪打中丽莎尔小姐的脚踝,那么更加宽阔的停机坪,有什么理由不能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呢?”
“因为他不能看见丽莎尔小姐了啊。”云宫律轻声道:“幻术的关键,在于欺骗现实,显然,蜘蛛先生也深谙此道。”
柯南看着三个看起来根本没有太大必要联系在一起的人,心中的狐疑仍未打消——退一万步来说,这个被称作蜘蛛的男人反而更像是被绑缚在蛛网上的虫豸,早就被人掐去了生存的希望。
“他是为了潘多拉而来的吗。”
柯南看着云宫律,看着尤尼·基里奥,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清凌凌的光,小小的侦探平静的对着两位黑手党寻求答案:“也早就知道了普拉米亚绝不只相信了你的邀请?”
“狡兔三窟是世间人的常态。”
云宫律道:“我从不觉得在一条路上放上荆棘是什么阻拦前进的好主意,虽然会把走上这条路的人扎的鲜血淋漓,可这世界上的路多了去了,大可换一条路逃之夭夭。”
“所以我会在每一条路上都放上足够的荆棘丛。”
说到这里,云宫律回过头去朗声道:“您也是这样想的吧,普拉米亚小姐。”
“所以在得知了黑衣组织的确有贝尔摩德这个人的时候,依旧选择了和蜘蛛先生一起布下了这一场幻术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