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其中的一滴,不知道怎么就流进了霍誉非的脖子里。
他陡然机灵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耳朵边是熟悉的声音,顾骋的声音,顾承岳的声音。
“冷到了?”
非常简短、甚至冷淡的三个字,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朝他倾斜过来的伞面。
霍誉非整个儿几乎都被笼罩在伞下,而顾骋几乎三分之二都暴露在风雪中,融化的雪花早就湿润了衣裤的布料。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紧紧握着伞柄的手背上——被冷风击打出一片艳红。只有骨节的地方,因为太过用力,才残留下花瓣似的玉色。
这让他想起那一天,对方因为他一句话,而紧紧扼住玫瑰花枝。
他心里难过极了。
好像是自己最心爱的一幅画,却被自己不小心画错了一笔。
耳朵边是顾骋安慰的声音:“我们吃点热的,焖锅?离得也近,到店里就不冷了。”
“等一等。”霍誉非忽然想起什么,他站住,从提着的纸袋里取出包装精美的纸盒,撕开封口,拆开层层包装,捉起顾骋的一只手,有些粗暴的把那个小羊皮手套给他套在了右手上。
然后是另一只。
但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冻得有多红。
指尖冰凉的温度甚至让人心惊。
顾骋察觉到了。
他想要把手套取下来,但没有成功。
霍誉非甚至从他手中接过了伞柄。
真的不觉得冷吗?
顾骋在心中轻轻的、仿佛害怕惊动什么一般的问。
但他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停在了原地。
把对方的两只手强硬的握在手心,然后拉开外套,塞进怀里。
冰冷的温度让他胸口一凉,却又让他心脏很涨。
透明的伞面已经积上一层厚厚的雪,遮住了光,摇摇晃晃挂在肩膀上。
他们凑在伞下,像是凑在一个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
顾骋用一只手,死死的将霍誉非的手按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那透彻的凉意,像是吃了一大块冰。但他身体的其他位置却很热。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心里问自己——
他对我这么好。
这么这么好。
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我不相信!
那么我为什么要犹豫?
会有人比我对他更好吗?
我不相信。
于是他、用一种几乎是黯哑的嗓音,一字一句注视着对方眼睛,说——
“我喜欢你。”
“就算你不接受,我照样还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