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帆接到了一个电话。
“景帆,情况出了点变化。”
张少奎沉稳威严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递过来。
李景帆心中一紧,立刻沉默了。
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出了什么问题?”
张少奎明白他的心情,但他并不能透露更多的,尤其这个刚刚得知的消息,同样让他心力憔悴。
张扬是他的儿子,无论什么时间,地点,情况之下,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即使他在那样危机的情况下,选择牺牲小我,将躯体作为致命病毒的容器,不得不在极度低温之下陷入深眠。
永远的深眠。
所有人都认定他已经为国捐躯,即使张扬的妈妈也不会知道,张扬在进行“冰冻人”手术之前,生命体征还尚未完全消失。
也正因为这样,那些致命病毒才能被牢牢封锁在他的血肉里,直到他真正死亡,细胞活性彻底丧失,才会再次逸散出来。
只有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两个人,还保存有些许微末的期望。
然而就在刚刚得到消息,张扬的细胞活性突然极速降低。
如果不能加以成功挽救,七十二小时之内,张扬就会彻底死亡——也是生物学意义上的真正死亡。
并没有多少人为此竭尽全力,在他们心目中,张扬并不算“活着”,况且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准备工作早已经做好,他们会最后观察二十四小时,如果无法挽救,就会全部撤离,并且封闭这个地下研究基地。
按照纪律,张少奎绝对不能将这些情况向李景帆透露一个字。同时也必须确保李景帆不会得知。
但他知道李景帆这五年来做的事。
也知道他付出这么多是因为心中期待着什么。
这个期待现在马上就要破灭了。
或许李景帆会在张扬彻底死亡的一年甚至几年之后,才能得到消息。
因而,张少奎的沉默。
李景帆似乎接收到了某些信号,内心的不安在持续扩大,然而他并不想这样放弃。
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让张扬醒过来,即使所有人都嗤之以鼻,认为他痴人说梦。
李景帆从来没有放弃,他一遍遍设想假证建立模型又推翻重来,即使在任务最危险紧张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每日例行温习、回顾。
他需要张扬的身体数据,只需要给他这个,他一定有办法能让张扬重新醒过来。
但假如已经太晚了呢?
李景帆摇头,不,只要张扬没有真正死亡,就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