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张照片在拍摄烟花的同时,无意中拍进去半座建筑物,显然就是她此刻身处其中的地方。
今天是什麽日子?今天是除夕,是万家团圆的日子,是人们一年中最在意最重要的日子。而他在这样一个时刻,一个人,悄悄跑来训练馆的大门口。
如果不是有人恰好放了烟花,如果不是他恰好拍了下来,如果她没有及时看到消息……
脸上忽然有湿润的感觉,有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因为是过年的缘故,道路两旁的路灯一直亮着。
洛宁穿着一件深色羽绒服,戴着一条咖色羊绒围巾,依靠着车门,站在昏黄温暖的灯光下,像一场瑰丽的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
漂亮到不真实。
迟晚看清他的一瞬间,眼前仿佛被雪花迷了眼睛,所有的心绪剎那间静止。
平时只隐约觉得和他似乎一年没见面了,直到这一刻迟晚才发现自己记得清清楚楚,不是一年没见,是三百七十九天。
她扑到他怀里,一句话都来不及说,抵着他的鼻尖吻了上去。
爱意深浓却又分别许久的人,终于得到爱人的补偿。洛宁紧紧抱着她,用同样的方式吻她,唇齿交缠间,喘息的温度都跟着上升,融化了挂在她眼睫上的几片雪。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雪花不断落下,扑在脸上。迟晚喘着气,把脸埋在他肩窝里,明明想笑却声音发梗:“傻不傻啊你,等多久了?来了怎麽不告诉我。”
他收到她的消息,就知道她会出来,所以下了车等她,算下来并没有多久。
他能听见了,却还是无法流畅地回答,只能答非所问,亲亲她的脸,叫她:“小晚。”
声音有些轻,还有些艰涩含糊,却把迟晚的眼泪勾了出来。
“我在。”她抵着他的额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说:“再叫一遍。”
洛宁张了张口,反複了两三遍,终于又叫出两个字:“老婆。”
迟晚破涕为笑,耳朵发红,不知是冻得还是羞得:“学得挺快啊你。”
洛宁跟着她笑,帮她拉上羽绒服拉链,摘下羊绒围巾给她戴上。迟晚拉住他的手,说:“跟我走吧。”
洛宁一愣:『我可以进去?』
迟晚笑了:“你没看今天连门卫都没有?来都来了,还能让你在这里冻着?”
从门口到场馆,一路上有路灯,两人边走边聊。迟晚问他不是要陪孩子们守夜吗,怎麽忽然跑来这里。
『小孩子们玩累了,睡得早。把他们哄睡了,我没事可做,就跑来了。』
他站在窗边看到有人放烟花,莫名就想起那年她带他回家,放烟花时问他要不要许愿。
那个时候他说没什麽愿望了,他最大的愿望,她已经帮他实现了。
但人总是贪心,今天他又有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有人说,夜深人静时最容易多愁善感,洛宁倒不至于愁什麽,但他毫不意外地开始想念迟晚,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发动了汽车。
他怕打扰她,所以没告诉她,只是想在这个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待一会,哪怕到时候只能远远看她一眼。
不过这些他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迟晚一路握着他的手,走进场馆的时候,仍然不打算放手,洛宁笑了下,回握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她掌心。
沈蔓被派到台上唱歌,刚拿着手机搜出歌词,擡眼就看到这两人手牵着手出现在门头,唱歌立刻变成了脱口秀,笑道:“看看,这是谁来了。”
衆人随着沈蔓的目光望向门口,洛宁笑着沖大家挥了挥手,引得衆人起哄似的鼓掌说欢迎家属探班。
苏静彤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洛宁,廖子晴拿来一个新杯子,帮洛宁倒上了茶。
刚才那麽一打岔,伴奏过了快一半,沈蔓急急忙忙开口,没踩準拍子,跟伴奏各唱各的,最后迟晚领着头帮她唱,算是完成了临时任务。
男队的陈旭之和汤劭宇上台表演模仿秀,现场挑模仿的对象,陈旭之说:“我偷个懒,模仿个简单的,刚才牵着手公然虐狗的两位,现在正这样。”
说完,陈旭之托着腮,扭头看汤劭宇。汤劭宇也配合,立刻说:“小丸儿,能不能把脸正过来,我都担心你把脖子闪了。”
陈旭之嫌他不懂事:“没关系,要闪也是俩人一起闪,但凡他俩脖子闪了,对方都不是无辜的。”
全场哄笑。
被这麽一帮人打趣,迟晚扶着额笑了出来,挠着身边的苏静彤让她笑得小点声。洛宁表面看着淡定,实则耳朵后面通红,端起罗汉果茶干了半杯。
等这个节目过完,一衆人玩起了你比划我猜,男队把汤劭宇留在了台上,女队把迟晚推了上去。
经过石头剪刀布决定,汤劭宇比划,迟晚猜。在迟晚连续答对四道题之后,暂时充当主持人的乔洋终于发现了不对:“有人作弊呀,兄弟姐妹们!给我把洛宁的手按住!”
于是悄悄给迟晚报答案的洛宁,只得把手放到桌子下面以示清白。
没了答案来源,迟晚实在看不出汤劭宇跟抽筋一样的动作是想表达什麽,只能说:“过!”
一连过了好几道题,直接把题板过到没题了。
乔洋笑够了之后表示:“看到你俩这麽没有默契,洛宁他一定放心了。”
教练们就看着这帮孩子笑闹,享受一年到头难得的放松。
一衆人闹腾到十二点,险些把球馆房顶掀了。临近跨年的那一刻,教练终于发话说合张影。
有人带来了相机,洛宁负责掌镜,男队蹲在前排,女队站在后面,教练坐在中间。等大家排好位置,迟晚替洛宁喊了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