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也不卖吃食,不用在铺子里摆放桌碗,倒也能凑合。
铺子的粉刷没有请匠人,木头自告奋勇拿着白石灰就开始刷起了发黄的墙面,苏谷见状也不摆秀才夫郎的架子,把铺子里两张破旧的柜子拆拆补补,订成了一张大立柜。
花了两天的时间把铺子粉刷好晾着,苏谷和青绿用土豆和粉条做了一些点心和菜,挨家挨户给周围的几家邻居送去。
苏家和仲家的院子紧挨着,左边邻居分别是寄卖绣品的和卖雨伞草帽等草编品的,对面是卖炸糕和麻花的。
他们早就看见对面空着的两个院子里住了人,只是城里人家人情来往没有乡下那麽热情,又没摸透新搬来人家的脾性,所以没有贸然结交,就连碰面也只点点头。
直到苏谷带着林安上门送吃食,他们这才表现出热情来,请了两人进去坐着,说起了街上的情况以及要注意的地方,免不了也问问他们的家庭情况。
当得知两个人都是秀才夫人时,无不瞪大眼睛。
等送走了俩人,几个相熟的夫人哥儿坐在一起偷偷扯閑话:“我的老天爷,这是撞了什麽运道,怎麽咱们这小街一下住进来两个秀才公?”
“我原先就看着这两个哥儿长得好看,身边还有小厮丫鬟伺候着,原以为是什麽商户人,没想到竟是官家娘子。”
有人言语间免不了酸气:“什麽官家娘子,只是秀才夫人罢了。中了举赏了官那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娘子呢。”
旁人一听这话就笑:“去去去,瞧你那刻薄的样。秀才公见了县官不跪,不交公粮还能免徭役,就算犯了错县太爷都管不到他头上,需得上报到州衙里去,这不和官家人差不多了?”
“就是,反正比咱们好。咱们这庄家户不算庄家户,商户又不算商户的,能算个啥?”
“也是,咱们虽然挂了农籍,却没田没地的做了商户的买卖,可官府又说一年赚二百两银子才算是商户,虽然商户低贱,咱们却连转成商户的银钱都赚不到,两头呀,都没人要嘞…”
几人说着说着就嘿嘿的笑,其实现在能安稳过日子,把一家老小养活好就够了,他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哪里有那麽多的志向和不甘呢。
等粉刷的石灰水晾干的这段时间,木头赶着马车回了趟黔泱县里,苏家先前储存的土豆已经全部做成了粉条,木头这次一下就带了五百八十斤过来。
除此之外家里的菜籽油也用大水囊装了一百斤的样子,还有七百斤的土豆,和杂七杂八的零碎酱菜。去的时候一辆马车,来的时候整整三辆,还有一辆是张主簿派人来送的土産顺便认路的。
顾渊和仲长青逢一休沐,九月十一日这天小铺子早早就开了门,青绿端着一锅麻辣鲜香的辣汤在铺子门口煮上,里头的炉子上还煨着一锅味道清淡鲜甜的骨头汤。
铺子不大,立柜的格子上放着用红线捆起来的粉条,全部切成一尺来长扎的整整齐齐,有细细的粉丝、面条粗细的粉条、类似韭叶的韭叶粉和大宽皮。
苏谷没想着在府县做多大生意,只把这里当个临时歇脚的据点,所以没有特意宣传。
但酒香不怕巷子深,麻辣鲜香的粉也是一样。
当辣汤的味道顺着清晨的风传出去老远,街上买包子烧饼等早饭的人纷纷擡着头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看,巷子里本就有吃食铺子,来往的人更是驻足询问:
“店家哎,你卖的这是什麽?辣汤吗?咋味道这麽重呢?”
“这汤辣的,你看那上面一层红辣椒,这怕是没法儿喝吧?”
“这汤是真香,瞅我家这老头子,闻着都走不动路了。”
行人热热闹闹的说着,青绿舀起小半碗粉条递给看热闹最起劲的几个婶子:“大婶们尝尝,好东西呢。”
那几个婶子想拿又不敢,迟疑着问:“当真不要钱?”
青绿笑的讨喜:“婶子怕啥,这光天化日的,咱们还能下毒不成。”
那婶子也胆大,边接过青绿手里的竹碗边道:“你说的对,这麽多人难道还怕你下毒?老婆子我先尝尝鲜。”
长宁州地理位置在南北交界处的山地,气候略为潮湿,当地人大多都是能吃酸辣的。
苏谷煮的辣汤底料味道丰富,底汤里加了牛奶中和了沖嗓子的辣,也让煮出来的粉更有食欲。
那婶子一吸溜,粉条就没了,不料下一秒她眉头一皱就铺天盖地的咳嗽起来,吓得身旁的人连忙后退几步。
“这…该不会是真有毒吧?”
“我就说这不是给人吃的,你瞧瞧那辣的。”
“走走走,又是一个闻着香,吃着臭的。”
木头连忙把晾在旁边凉开水倒了一碗递给那婶子,只见她咕嘟咕嘟几口把开水全部灌下去,就连忙沖着身后的人摆手:“怕啥呢?没下毒。我只是呛到了,嘿这味儿还真不错。”
说着把碗递给青绿:“小哥儿,再给我来几根呗。你煮的这是啥?我咋从来没见过呢?”
青绿又给她舀了半碗,笑道:“我们这叫粉条,都是用正儿八经的粮食做的,吃了对身体好呢。”
周围的人见大婶吃的欢实,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也要了半碗吃了,凡是吃过的都觉得口味新奇,也没什麽怪味道,口感还能接受。
也有吃不了辣的摇头叹息:“身体不得行嘞,吃了屁股着不住,辣的喷火呢。”
木头就麻利的把里头那个小炉子和上头煨着的汤端出来,对说话的人笑道:“吃不了辣的客人们您等等,这里有大骨头汤煨出来的粉条,味道也香着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