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亚瑟·韦斯莱司长吗?”
饱含嘲讽的问话在前方响起,亚瑟侧身看见一名头上裹着黑色缎带的女巫靠在墙边,身上的长袍邋遢得如同被撕裂开的破抹布。挤出的笑容谈不上和善,两只眼眶被描画成血红色,眼角绘有一圈诡异的图纹。他知道某些沉迷黑魔法的巫师总喜欢在衣服或皮肤上弄些恶毒的咒语,稍有理智的巫师都明白应尽量避开同他们接触,况且律法也是这么强制的。
女巫掏出一根长烟杆,旁若无人地抽了一大口,她慢悠悠地吐出烟圈后说:“又来临时突击检查?都说过无数遍了,翻倒巷不可能藏有违禁的麻瓜物品。也许整个魔法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您一样热爱麻瓜和麻瓜物品的人了。”
“曼尼亲爱的,也许我就是那‘第二个’。”
吞云吐雾的女巫猛地一僵,下一秒被喉管里的烟气呛得咳喘起来。她从怀里掏出一瓶魔药灌下一大口,咳嗽声骤停。脸孔因剧烈的咳嗽涨的通红的女巫朝调侃话语的出处瞪去——
“小坏蛋!”听来只有佯怒成分在里头。说罢,女巫摇曳生姿地转身离开,像她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亚瑟不免打量起仿佛凭空出现的男孩。年龄或许不超过十一岁,与小儿子罗恩差不多高。顶着一头奇怪的松针绿色头发(这是魔药造成的,后文会对此有针对性解释),讨人喜欢的漂亮五官,明亮的蓝灰色眼睛下是一只挺直的小鼻子和一张两头微微翘起的珊瑚色嘴唇。
亚瑟感叹的思忖:真是个可爱得有些过分的孩子。
“亚瑟·韦斯莱先生?”男孩看着他说。
“你认识我?”
男孩灿烂一笑,“我已经等您很久了。”
亚瑟这才发现,翻倒巷57号近在咫尺。他把视线从门牌上拔开,“你就是斯图鲁松先生的侄子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男孩闻言摸摸鼻子,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奇怪语气回问,“他是这么告诉您的?”
亚瑟茫然,难道自己弄错了?
男孩像抛开了什么一般耸耸肩,转而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很高兴认识您韦斯莱先生,我是将要去您家蹭吃蹭喝蹭住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其实那天最先找上门的是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司长奥萨姆·道尔顿。
亚瑟与道尔顿仅仅混个脸熟,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在魔法部的地下二层,而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在地下三层。楼层不同,平时碰面机会很少,谈话就更扯不上了。与擢升无望的自己不同,奥萨姆·道尔顿是部长眼中极需笼络住的高级人才,部里的被巴结对象之一。这样一位“大人物”突然找上他,还真令他措手不及外加莫名其妙。
“听说韦斯莱先生有七个孩子?”道尔顿一照面便丢出这话。
妻子和孩子一直是亚瑟的快乐和动力源泉,他挺起胸膛骄傲的回答,“他们是我的心头肉。”
道尔顿扯弯嘴角,和气的说:“您的家庭一定非常幸福。”
温厚的脸红了红,他低声说:“谢谢,我觉得还不错。”
“是这样的,”道尔顿放柔声音,“我有个远房亲戚最近要出差,家里的孩子没人照顾。可怜的男孩从小就失去母亲,父亲又相隔甚远,一直以来由叔叔代为照顾,现在叔叔出行在即,所以您看能否……”
亚瑟立刻心生怜悯,二话不说揽下照顾孩子的工作。他甚至不去想想,道尔顿既然是孩子的亲戚,为什么自己不去照顾,反而把孩子托给一个外人?
道尔顿感激连连,然后拍拍亚瑟的肩膀说:“您等等,我让那亲戚亲自向您致谢。”
在亚瑟不解的当口,他朝走廊那头高声玩笑道,“行了,别害羞,快过来,韦斯莱先生答应了。”
少顷,一个男人从走廊那头信步走来,姜黄色的头发即便在暗沉的光线下依然十足抢眼。
亚瑟当然认识他。魔法体育运动司的英国和爱尔兰魁地奇联盟指挥部主任——斯诺·斯图鲁松。当年魔法体育运动司挑选新司长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却不了了之。据说要不是在委任状下来前斯诺·斯图鲁松主动退出,根本轮不到现在的罗多·巴格曼。
很多巫师在背后议论斯诺虚伪,白白把往高处走的机会拱手让人。在“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年代,稍微做点违反利益取向的事就遭人诟病。
亚瑟倒觉得他是真不想干。
斯图鲁松主任彬彬有礼的伸出右手,“韦斯莱先生,我的侄子就麻烦您了,请代我向您夫人以及您的所有家人表达诚挚的感谢。”
这是亚瑟第一次亲耳听他说话——这位指挥部主任是典型的行动派,工作时不太爱用嘴巴。
亚瑟弯了弯嘴角,握住了那只手。
对角巷
海姆达尔离开前要去拜访一次奥利凡德老人,亚瑟一边在沿街的糖果摊子上挑挑选选一边等待。比店铺里便宜得多的价钱让他盘算着或许能为孩子们带点什么回去。不经意抬眼看到不远处徐徐走来的人时,他低头咕哝了一声。
显然,那人也看见他了——原本舒展的眉心紧了一紧,仿佛瞧见了令人不快的脏东西。
尽管如此,亚瑟却非常清楚卢修斯·马尔福的处事哲学。他绝不会主动避开,更不可能放过任何能够奚落贬低“下等人”的机会。尤其对象还是他最厌恶的“一群玷污血统的败类”——韦斯莱一家。
“咱们又见面了,亚瑟。”马尔福勾起一抹弧度完美的假笑,混合着嘲弄与漫不经心。他用懒洋洋的嗓音极度客气的说:“在这里见到您太让人意外了,要知道,离开部里时您是那么的……”一个戏剧性的拖腔和停顿,“嗯,那词怎么说来着?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