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姆达尔这一席话一搅合,那什么疯眼汉穆迪,很快被他们仨抛脑后去了。
海姆达尔打算再一次进入禁林,时间已经来到一月中旬,这天晚上天公作美,月明星稀,就连呼啸多日的寒风也偃旗息鼓,转为嗖嗖小风。
海姆达尔带着小八眼和奶糖,神清气爽的离开了三桅船。
对于普通人来说徳姆斯特朗三桅船的甲板活动空间很大,对于奶糖来说远远不如无垠的平地,客迈拉兽并不亲水,这些天被拘在船上,甲板那点地方只能踩踩王八步,着实委屈了大凶兽的威名。
海姆达尔想了想,决定把它带出去,全当遛弯。
奥拉尔入夜刚被派出去送信,不在船上。
豆荚猫下棋的瘾头没过,这些天就在船上和卡卡洛夫厮杀,豆荚不得不承认棋艺高超的卡捷宁是一座暂时难以攀越的高峰,它决定先挑战低峰热热手。
卡卡洛夫起初十分抵触和一只猫下棋,但是又不敢对提议的卡捷宁摇头,只好勉强耐下性子来,等到连输三盘才真正回过味来,收起轻视之心,认真对待。
这一人一猫居然发展成了兴趣相投的棋友,越看越对眼。
豆荚猫对卡卡洛夫的评价跟着水涨船高,用这猫的口吻来说[就高了那么一点!就一点!]
卡卡洛夫后来私下找过海姆达尔,希望他把豆荚转卖给自己,一副“价钱随便你开”的慷慨模样。
海姆达尔吃惊之余,果断拒绝,卡卡洛夫为此很小心眼的给海姆达尔看了好几天阴阳怪气的脸色。
威克多对海姆达尔没事就老惦记着往林子里跑的行为早见怪不怪了,也知道他心里有事就坐不住,尤其在拍了胸脯之后就更容易七上八下,不把事情办好了就寝食难安,说得好听叫古道热肠,说白了都是强迫症惹的祸。
心上人不在身边,威克多攒下大把的温习时间,书本上的内容倒是给他记得滚瓜烂熟,所以看书开始溜号,有时候会忍不住臭美的偷乐一把:看看,这就是注定要和自己成为一家的人。
克鲁姆老爷对树林情有独钟,克鲁姆家的大房子就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林子里,再加上家里的生意也和植物有关,所以从小就喜欢郁郁葱葱,花花草草,每时每刻徜徉在旺盛的芬多精中。
海姆达尔越爱往林子里跑,威克多就越开心,觉得他俩筑造起了新的共同语言。
好久没撒腿狂奔的奶糖一头冲进禁林中,这股兴奋劲把小八眼这位本地居民也带动了起来,在海姆阿尔头顶上蹿下跳。
“是不是应该去找找太子?”海姆达尔艰难的跨过一丛灌木,嘴里嘀咕道,“一段时间不见,会不会不记得我了?听说八眼蜘蛛记性不太好……啊!”
尖叫声在沉寂的密林中回荡。
前面的奶糖一下子醒过神来,箭一般的冲了回来,在海姆达尔刚才站的地方找了半天,一无所获,正急得不行,听见上方传来动静,急忙抬头,看见海姆达尔像一块待风干的腊肉,孤零零的吊在半空。
一只硕大的黑色蜘蛛从无声无息的墨色背景中脱离出来,慢悠悠的悬丝挂下,落在某腊肉的边上,八只眼睛齐齐对焦,杀气若有似无,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被蛛丝捆绑的动弹不得的海姆达尔干笑两声,“这不是太子殿下么,这么巧啊。”
“我等了你八天。”八眼太子的口气一如既往的淡定,但就是这股死气沉沉的平静,让海姆达尔没来由的毛骨悚然。
“咱们约过时间?”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问。
就是因为没约过,太子才更生气。
“你应该庆幸我还记得你。”太子没有接他的话茬。
海姆达尔不自在的咳嗽了一下,“您就别挖苦我了。”
太子沉默以对。
过了一会儿,海姆达尔耐不住脚不着地的零安全感,求饶道,“您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去?”
“你不是能飞么,这点高度就不行了?”太子这做作的口吻一听就没安好心。
“这不是一码事啊,我现在又不是鸟。”
“那就变一个。”
“……你知道吧,我的火气开始往上冒了。”海姆达尔用唠家常的口吻说。“还是说你已经打算好了,把我惹急了,和我兵戎相见?”
太子还是不说话,那股子杀气倒是散了个干净。
海姆达尔一字一顿,“如果不是就把我放下去!我数到十!一、二、三、四……”
在数到“八”时,他的两只脚落到地球上了。
一踩到地面,他的两只胳膊就使劲往外挣脱,奶糖急忙跑过来用爪子帮着一块儿解捆在身上的蛛丝,一人一兽拆的手忙脚乱,忽然,海姆达尔觉得后颈子一寒,整个人凝固般定住不动了。
奶糖诧异的抬眼,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后勃然大怒。
就见海姆达尔转过头去,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如霜雪般寒彻心扉,声音不带一丝烟火气:“你想清楚了?”
蜘蛛太子闸刀般的钳子就横在海姆达尔的颈侧,锋利的刀口因为海姆达尔的转头动作,在脖子上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长口子,正往外冒血。
鲜血的气味让在场的两只凶兽乍现一瞬间的原始冲动,眼神在某个时刻变得异常狰狞。
在海姆达尔毫无温度的目光的注视下,八眼太子收回了张口的钳子。
“我曾经说过,我想吃你。”太子不慌不忙的说完,把小八眼丢了过来。
海姆达尔赶忙伸手接住,摊开手心,见到被蛛丝包裹得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八眼,不由得大吃一惊,猛然间想起那段对话,心里有些发怵,没想到太子的心思会这般缜密,是他小看这位下任八眼首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