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梅尔到底没跟他这么幼稚的对峙下去,主席先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
“找你来想问问里格最近过的怎么样。”隆梅尔开门见山。
“他不是一直在给你写信吗?”威克多放下报纸。
隆梅尔不咸不淡的说:“你也接过他的平安信,会不知道我的心情?”
威克多无言以对。
没错,里格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通篇你好,我好,大家好,恨不得在末尾处再来句“世界和平,魔法万岁”。说他敷衍了事吧,他长篇大论叙述他过的到底怎么好,措辞真诚的让看到这信的人都不好意思怀疑他的用心。
但是看完了以后又会哭笑不得,因为你会发现他实际上什么都没讲。
真不知道这种写信风格是怎么形成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隆梅尔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十有八、九在隐瞒着什么。”
“你的情报系统会查不到?花了钱却得不到有用的东西?这不像你隆梅尔的作风啊!”威克多毫不掩饰对他的虚伪的鄙视。
“花再多的钱也得不到第一手,何必呢。”隆梅尔不为所动。
“所以就找上我?”威克多摊摊手,“很遗憾,我答应过不告诉你。”
威克多那一副眉飞色舞、你奈我何的样子让隆梅尔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隆梅尔靠在椅背上,身体微微倾斜,右手肘竖起撑住扶手,他用手背抵住脸颊,他把目光放向远处,似乎在沉思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考虑。
隆梅尔·斯图鲁松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也许什么东西正在酝酿,威克多不由得警觉起来。
不一会儿,仿若凝固成一座雕像的隆梅尔动了,他坐直身体,姿态依旧闲适,表情未曾变化,唯一发生变化的是他的手掌,他的两只手正举着一本相簿。
隆梅尔把簿子竖起,像反映电影般,正对威克多的目光,然后好整以暇的翻页。
威克多的冷漠随那些成像生动的照片开始变得不堪一击,他的注意力好像粘在了上面,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从上面转开分毫。
这些照片拍摄的全是里格,无一例外。
……小小的里格坐在一把椅子上,斯诺从旁边塞过去一只康奈尔郡小精灵玩偶,里格斜眼打量那穿着蓬蓬裙的小精灵布娃娃,目光呆滞,一脸的怀疑和嫌弃。
摄影师抓拍到了这妙趣横生的一幕,可以说,这本照相簿子里陈列的照片都是未能摆对造型的所谓失败品。
威克多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去抓,隆梅尔一抽手,威克多扑了个空。
威克多抬眼,就看见隆梅尔挥挥手里的相簿,脸上挂着奸计得逞后的可恶笑容。
“你可以讲了。”
我们先不去管老爷后来是如何挣扎,如何奋斗的,咱们把视线转去爱丁堡,看看海姆达尔那里的情况。
爱丁堡的冬天气候严寒,白日很短,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四野擦黑一片,犹如深夜。
海姆达尔并没有丝毫不习惯,反而有种亲切感,因为徳姆斯特朗终年夜比日长。
踩着铺设着小块花砖的古朴街道,穿过一排排沉淀着历史的斑驳建筑,街两边的小窗烛光摇曳,昏暗的光透过窗户,照的街上憧憧人影忽明忽暗,街道深处隐没在黑暗里,沉静中带着一丝疏离。
他们在一对面目狰狞的砖红色雕像前停下。
雕像后方是一个哥特式的门洞,门洞两边的柱墩和柱头雕饰精美,和这些古老建筑一样华丽但沧桑。
卡捷宁教授拉响了设置在门柱上的挂绳摇铃,铃声响了三下,巨大厚重的门嘎吱的响了,又乓一声关上。
门内的海姆达尔感到关门一刹那地面传来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屏息的寂静。
卡捷宁带领他在长长的通道内前进,在这条通道内的回声中,墙壁随步伐逐渐贴近,天花板却变得越来越高耸。幽幽的烛光从顶端洒下,墙壁上奇形怪状的浮雕在它们的世界中神采飞扬,每一双惟妙惟肖的眼神都透着几丝让人毛骨悚然的锐利。
当海姆达尔以为这条道路永无尽头时,前面的卡捷宁突然伸手一握,拉开尽头的门,鼎沸人声扑面而来,海姆达尔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敞亮,与身后的黑暗一块儿久久沉默不语。
卡捷宁拉着他的手走进房中,在场的绝大多数巫师并不理会,只有最里面的一个角落起了变化,那里坐着四个男人,都是与卡捷宁教授一样须眉花白的老家伙。
其中抽着大烟斗的一名巫师转过脸来,朗笑道,“来了来了。”
另一个身穿皮斗篷的巫师站起来朝卡捷宁招手,笑骂,“这老家伙,说要请客结果最后一个才来。”
剩下那俩虽没有说话,脸上也泛出了淡淡笑容。
“出钱的就是大爷,让你们等怎么了,不乐意自己掏腰包。”卡捷宁大言不惭的走了过去。
四个老家伙倒是没搭理卡捷宁的挑衅,反而齐齐看向他身后的海姆达尔,海姆达尔被他们看得怪不自在的,只好点头笑了笑,心想,卡捷宁教授真会省钱,五个人的生日一起请……
他们在一张小圆桌旁坐下,桌子上放了几瓶火焰威士忌,已经空了一瓶,瓶子边堆满了各色糖果和坚果,还有一摊摊糖纸和果壳,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
卡捷宁视若无睹,拿起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四个老家伙一眨不眨的瞪着海姆达尔,仿佛在看什么奇珍异兽,海姆达尔被他们看得汗毛倒竖,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扯卡捷宁的巫师袍子,让他赶紧承上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