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林沃斯摇摇手,指指报纸,“读一下。”
海姆达尔很惊讶,“在这里?”
霍林沃斯不理会他的疑惑,转向牢门后的人,“您想知道些什么?”
“我的理想是把《巫师联合会综合新闻报》拿在手里,不过你从来都对我的小小愿望视而不见,而我现在对外面一无所知,所以,”24号看向海姆达尔,“请随意。”
“您的小小愿望对我们来说可不小。”霍林沃斯提醒他。
24号的嘴角微微翘起,没有理会霍林沃斯的别有深意,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海姆达尔,表情平静安逸,目光中带着某种期盼的雀跃,仿佛即将开始欣赏一台精彩绝伦的芭蕾舞剧,而不是关在铁笼子后面听人朗诵八卦。
海姆达尔把报纸翻开,就着玻璃灯发出的光芒在正对眼睛的这一面扫了一圈,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了某一个版面上。
“就读那个吧。”
海姆达尔看了眼24号,对他敏锐的观察力表示敬佩。
海姆达尔清了清嗓子,开始用英语朗读,霍林沃斯在他的朗读声中扬起了眉毛。海姆达尔越读越觉得有趣,他居然对着自己的上司和第一次见面的犯人朗诵自己男朋友的八卦新闻,当读到有个化名“玛塔”的女人声称自己为了不拖累威克多的名声忍痛舍弃了肚子里的孩子时他差点笑出来。
这可比弗雷德和乔治推荐的《疯言疯语大全》还要有娱乐性,他甚至开始考虑是不是也去订阅一份。
“请你换一种语言。”这时候海姆达尔刚好读完第一小节。
从第二小节开始,海姆达尔用德语朗诵,不过朗诵的速度慢了很多,因为这份报纸是英文版的。
“再换一种。”当他读完第二小节时,24号又适时的提出意见。
海姆达尔吃惊于他竟然能够准确的判断出这些段落的排列方式,包括自己什么时候会大喘气。
当他使用与娴熟有点距离的俄语开始朗读第三小节后,24号再也没有提出别的要求。
他读了整整一个小时,嗓子都快冒烟了,才读完了三分之一。霍林沃斯阻止他继续往下念,海姆达尔由衷的想要扑上去亲他一口。
24号的脸上泛出淡淡的遗憾,很显然,他还没听够。
“你的俄语基础不错,提升空间很大。”24号提出看法,只字不提另两种语言。
海姆达尔一开始有点受到打击的感觉,但转念一想,卡捷宁教授会时不时的跟他讲点家乡话,所以他的俄语算是得到过比较正宗的纠正。
“下星期再见。”24号对霍林沃斯点点头,又对海姆达尔点点头,貌似在对他今天的朗诵表示感激。
海姆达尔脸绿了,难不成下星期还要接着读?他觉得自己未来一个月都不想再看到报纸了,任何报纸。
说句实在的,这位前爱沙尼亚魔法部长让他想起了蜂蜜公爵的奶油薄荷糖停留在胃里活蹦乱跳的那种不适。
离开那里时,海姆达尔忍不住对霍林沃斯嘀咕:“这位原来就这样吗?”
“老实说我很高兴他愿意听你读报纸,当初我只念了五分钟他就让我闭嘴了。”霍林沃斯若有所指。“这份工作是带有一定的复杂性的,不要单从字面上去理解。很多时候,很多情况因人而异,有些犯人是需要‘伺候’的,所以,斯图鲁松,一切才刚刚开始。”
霍林沃斯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看见身穿警察部队制服长袍的两个老头因为某个话题嘻嘻哈哈,已过下班时间的大办公室内回荡着与iw提倡的肃穆、严谨、刚正背离的轻浮笑声。
霍林沃斯法官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度不善的表情,如果眼神有温度,那两个老头此刻肯定都烧成人干了。他们吃着他的饼干,喝着他的茶水,最让他难以容忍的是其中一个老头坐在他的椅子上,两只脚翘在每一样物件都布置的有条不紊的橡木办公桌上。
堆放在桌面一角的明天就要在国际巫师联合会定期会议上起到某种至关重要作用的羊皮纸在那双脏兮兮的皮鞋下方沦落为搁脚用具;墨水瓶因为腿脚的占道岌岌可危的倾斜着;他最喜欢的蟹壳青色羽毛笔躺在办公桌前方的地毯上,桌角貌似飘着几根看上去和羽毛笔颜色如出一辙的短绒毛……
就像熊熊火焰被投掷进壁炉的那一瞬间,霍林沃斯轰的一声被点燃了。
霍林沃斯快步走过去,把手里的袋子往办公桌上重重一丢,那两只脚在惊吓中迅速缩了回去,顺利落回地面。
翘脚的灰发老头瞪眼道,“你干什么!”
霍林沃斯面不改色,“可惜。你应该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从椅子上跌下来趴在地上唉唉叫,或许这能让我的心情稍许舒畅些。”
灰发老头貌似理解的点点头,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反而一脸同情的对另一个不断窃笑的老头说:“探监综合症,他每次都会来这么一下。”
窃笑的老头对这个说法极为认同,他有一头逐渐被雪白浸染的巧克力色卷发,看上去特别像撒了椰子粉和糖霜的朱古力蛋糕——海姆达尔第一次看见这老头时在心底这么评价。
“我们的未来栋梁今天表现如何?”灰发老头兴致勃勃的问。
“我一直不赞同你们的提议,对斯图鲁松来说一切还早,就算过了今天,就算他的表现差强人意,我依然不改变我原有的观点。”
灰发老头眼睛一亮,他从不指望霍林沃斯能坦率的称赞别人,能让这位苛刻的年轻法官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相当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