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俯身将另一杯还没动过的咖啡杯端起,放在k面前,修长的手指虚虚点了点杯沿,眉眼一弯,是个漂亮至极的弧度:“你的口味,尝尝吧。”
这句话说完,方喻就走出卡座,朝k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往咖啡店大门口走去。推开门时,壁上悬挂的风铃出清脆悦耳的铃响。
k垂下眼睫,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微微泛着苦意,苦却不涩,香气很浓。
确实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方喻原来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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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逐渐有了对外界的感知,柔软的绒毯簇拥着皮肤,鼻尖有若有若无的、香料燃烧时散出的气息,随着五感的回归,甚至还听见了轻柔的拨弄琴弦的声音,还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儿。
方喻阖着眼躺着,舒服得连手指不想动弹,过了半天才倦懒地撩起眼皮,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海棠红的帷帐低垂,檀木桌上碧玉铜丝香炉里正袅袅升起淡雾,一位乌鬓高堆的美人正跪坐在几米远处,垂拨弄手下的琴弦,露出一段白皙动人的颈。
销金红浪地,古装俏佳人。
方喻看了看,又闭上了眼。
气氛正好,不如顺便先睡一觉。
可惜他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肩膀就被人轻轻推了两下,一个清亮带笑的少年声音响起来:“许容哥哥……你是不是醒了?”
方喻睁开眼,就瞧见一张倒转的少年面容。
眉目俊丽,一双略圆的乌黑杏仁眼尤其惹人喜爱,白皙的脸庞上晕着浅淡的红晕,呼吸也急促不平,见方喻看他,笑了一笑,伸手搂住方喻的脖子,就顺势一同倒进了柔软的软榻里。
方喻:“……?”
“许容哥哥,”那少年勾着方喻的脖子,道,“醒了就和我说说话吧,我听她们唱曲都听了两个时辰了,好没意思。”
不远处的美人指下一颤,拨了个错音,已经唱得沙哑的嗓子因为害怕被哽住了,房间里沉寂了片刻。
她抬起头,就看见那姿态舒懒的少年斜挑起眼望过来,圆圆的杏仁眼依旧带着笑,却看上去冷冷的。
美人颤了颤,更深地俯下头去,专心弹曲儿,不敢再乱看。
方喻被这少年贴得头皮麻,于是一手按在他胸口,稍稍将人推开些许,蹙眉道:“崔竹。”
面前这个少年是当朝兵部尚书之子,名叫崔竹,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今年年方十七。
大晋北临突厥,西毗魏国,三强鼎立格局已经持续了上百年,边境冲突稍显频繁,大晋境内倒还算繁荣稳定,养出了以崔竹为的一帮纨绔二代。
家父是兵部尚书,亲姐姐是当朝皇后,崔竹自己就是皇上的小舅子,书也顾不上好好读了,成日带着一众纨绔赌酒投壶、游江纵马,每天就琢磨如何让找到更有趣的乐子。
最近崔竹的乐子就是许容。
方喻半撑起睡得酸软的身体,斜斜瞥了崔竹一眼,没说话。
许容今年开春就中了进士,殿试后御驾亲点,瞧他模样生得好,当场朱笔赐了个探花,封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春分后上任。
今天是殿试后第三天,许容应崔竹之约,来京城有名的风月之地“留花楼”饮酒,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换句话来说,许容这个新科探花郎,还没上任,就被纨绔少公子崔竹带着在留花楼醉生梦死一宿,也跟着半只脚踏入了纨绔圈内,可谓意志非常之不坚定。
崔竹伸手从旁边的矮榻上取了冷茶,递过来要亲自喂人喝,方喻面容一偏,避开他的手,语气淡淡:“不用,我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