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稷卿坐在正堂里最中的位置,慢慢喝了口茶,等着赏舞。
万莲则是在林诚录身边嘀咕。
“她若是真会跳舞,却从来不跳给你看,那是早有异心了。”
林诚录对于方晚葶当初为什么肯入府,心里自然清楚得很。
他贪图美色,也利用了她对岁宁的挂念,本就无男女之情可言。
但真知道她对自己的本事保留隐瞒到这地步,都不曾使尽浑身解数去讨好他,他心里到底是不痛快的。
但周大人就在一旁,他也没法将自己的不痛快说出口。
“少说话。”
万莲便噤了声。
方晚葶宛若一只轻巧的燕雀,飞身上鼓,鼓面在她脚下咚咚作响。
绯色长袖飘飘,如月下谪仙,又如蝴蝶展翅。
周稷卿凝住目光。
她辗转至第二面鼓,刚踩上去,她便体力不支,犹如被暗箭射中了翅膀的燕雀一般,突然下坠。
周稷卿猛然立起,下意识的要拔腿过去。
有个身影比他更快。
林岁宁冲到方晚葶身边,把她扶起来,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林诚录先发制人,厉声呵斥,“跳个舞都跳不好,丢人现眼!”
林岁宁心疼得要命,顾不上许多了,冲父亲大喊大叫。
“你明知道姨娘伤得多重!她走路都疼啊,你怎么能让她跳舞!你想要我姨娘的命吗,你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啊!”
周稷卿愣在原地。
他知道方晚葶受了伤,但到底不知是多重的伤,想来没伤到骨头,甚至还以为她的虚弱,可能是故意装给他看的。
她是多坚强的人啊,一点伤痛,她是忍得了的,除非真的很痛。
方晚葶握住林岁宁的手。
“没事……这不关你的事,听话,你回去。”
林岁宁把她的手臂扛肩膀上,要把她扛起来。
林诚录看了眼周大人,见他脸色很不好,心想着周大人一定是觉得扫兴了。
毕竟方才舞的那两下,确实惊艳,就突然没得看了,林诚录也觉得又心痒又没劲。
“岁宁,你就别瞎掺和着胡闹!你把人放下来!周大人要看你姨娘跳舞!”
林岁宁身子单薄,使了好大的劲,仍没能把姨娘扛起来。
她恨恨的看向周稷卿。
“周大人,你非要看这舞吗?”
周稷卿目光紧锁着方晚葶的脸,皱了下眉头。
林岁宁看着姨娘满额的冷汗,心疼的五脏六腑都发疼。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样色欲熏心,再三不肯放过姨娘跟她,逼着伤重的姨娘跳这样的舞。
慢刀子割肉,从来是最折磨人的。
林岁宁豁出去道:“周大人,你跟我爹不一样,是读过圣贤书,金榜题名过的,你那么多的学识,让你做了大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欺负手无寸铁反抗不了你的女人的吗!”
林诚录瞳孔一缩。
“住嘴!”
这逆女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这样同周大人说话!
林岁宁管不了嘴了。
这日子一天天的,谁能受得了?
“周大人,有句话是不是说大不欺小,壮不欺老,君子不恃强凌弱!周大人有权有势,就能视人如蝼蚁,任意玩弄欺凌,可周大人不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