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尚清四十岁上下,五官方正,气质儒雅,即便是阶下囚了,也是自带傲气。
嘴里说罪臣,但却依旧端坐在稻草上,动也未动,只是双手抱拳,对着燕夙拱了拱手,可以说相当无礼。
“打开。”
燕夙对着一旁的狱卒开口。
狱卒便打开了牢房门,牢房门一开,顾昭昭便第一个跨步进去。
“二叔父,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和衣服。”
“昭昭,你怎会来这里?”顾尚清道:“你不该来。”
顾昭昭摇头,心中悲痛道:“我自幼丧父,都是二叔父照顾,您出了事,我怎么能不来。”
“你真是个傻孩子。”顾尚清叹气,看着顾昭昭的眼神也格外慈爱。
他和兄长一母同胞,兄长早逝,留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作为兄弟,作为叔父,自然要护顾昭昭母女周全。
只可惜,三年前,顾家与皇室联姻,选了顾昭昭,他还是没护住。
便担心问:“我进了天牢,楚王可有为难你?”
为难?
若不是皇上施压,她现在都被赶出了楚王府。
“没有。”顾昭昭不想让疼爱她的长辈担心,隐瞒下这件事,摇头道:“我好歹是上了皇家族谱的王妃,他就算想也办不到。”
“那就好。”顾尚清松了一口气说:“楚王此人品性不行,再加上这三年他闹出来的事,叔父实在担心没我护着,他会欺负你。
但你也不要怕,若是他敢乱来,你就回顾家主家去,等叔父洗脱冤屈出去了,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谢谢叔父,我知道的。”
牢房外,燕北王等两人叙旧的差不多后,这才开口:“顾尚书,你的案子皇上已经交给了我处理,你丢失的是我燕北军的响银,到底银子是怎么变成石头的,还请你详细告知我。”
顾昭昭只是得知,顾尚清因为丢失了三十万两燕北军的响银,被下了天牢,却不知道其中过程到底是怎么样。
这会儿只听顾尚清道:“户部拨出银子,当日顾某与押送响银的宋海将军一同核对签字画押,核对无误后,此事本已与我户部无关。
可半月后,却传来消息,说响银运至黄风坡时,遇到了一批劫匪,宋海将军带领士兵将劫匪全数剿灭,却在打斗中将封装响银的箱子给打破了,滚落出来的竟然都是石头。
且当夜,宋海将军便畏罪自杀,临死前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是顾某指使他这么做,事情败露,无言面对朝廷,决定以死明鉴揭露顾某罪行,皇上便将我下了天牢。”
顾昭昭听了觉得荒唐:“二叔父,您是文官,银子出户部的时候既然是好的,那您怎么有机会替换,而且宋海将军即便真的畏罪自杀,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封遗书,岂不是太可疑了。”
“不错。”顾尚清骄傲道:“我顾家传承百年,底蕴深厚,又怎会缺银子,燕北王,情况便是如此,顾某一身清白,还请燕北王彻查。”
说完,顾尚清站起来,这才对着燕夙微微弯腰。
燕夙态度却没软化多少,淡淡道:“此事本王需要查证详实,不会听信顾大人的一面之词。”
“这是自然。”顾尚清道:“顾某死不足惜,但却不能留下一身污名去死,还请燕北王还顾某清白。”
。。。。。。
顾昭昭跟在燕夙身后离开天牢时,迟疑一瞬,还是开口道:“燕北王,不知您会如何去查证此事。”
“我准备亲自去一趟黄风坡。”燕夙道。
顾昭昭一愣:“王爷就这样将行踪透露给我吗?”
她本来只是准备侧面探听一下,可没想到燕夙却将行踪都告诉了她,好似跟她很熟。
难道他们真的认识?
“我相信你。”
前方身影停下。
顾昭昭差点撞上前方之人的后背,随后她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只是短短四个字,却有种让人觉得震撼的感觉。
“相信”,除了至亲家人外,即便是她婚嫁三年的丈夫,彼此之间也毫无信任可言,可才与燕北王见过两次。。。。。。
不,应该说,真正看见燕北王的真面目,只有今日这一面。
既然记忆中并无印象,不如主动出击
顾昭昭开口:“王爷,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燕夙倏然回过身,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睛,依旧深邃,四目相对间,顾昭昭一颗心忽然紧张的跳动起来。
竟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