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非常吃惊,如临大敌,立刻派出数量警车,浩浩荡荡开进校园。
一时间学校的论坛声音变得惶恐慌乱,学生们一个个惊心胆颤,三两聚堆围观,面色惨白,议论不休。
警察通过监控和调查,十分迅速地锁定了目标嫌疑人,并实施抓捕。
两个小时后,白鹭洲作为报案人站在警察局门口,看见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警车开回来,不由地眉头紧锁。
在她身边的几个民警也伸了伸脖子,紧张地等待这位极有可能是变态杀人魔的凶恶罪犯。
可车停下,后座窗口里,竟是一张茫然青涩的女孩的脸。
女孩看起来娇娇小小,乖乖地坐在车子上,手上还戴了银晃晃的手铐。手铐粗实沉重,摇晃在那一双瘦弱腕子上,都快挂不住了似的。
她双手伏顺地放在膝盖头,无措地攥着裤角,随着警车的停泊,单薄身板颤抖了一下。
随后眼眸轻抬,目光湿漉漉地望出来。
与白鹭洲的眼神接触的一刹,这位“凶恶罪犯”紧张地眨了好几下眼。
之后警察很快查明白了,这其实是一次乌龙事件。
那块踝部距骨不是从真的尸体上挖下来的,只是那个女学生自己用陶瓷膏做的小模型,做得太好,以假乱真了。
而她之所以能做出人体骨骼模型,是因为她是个医学生。
作为医学者,接触过人体骨骼并不奇怪,做个模型更不牵扯犯罪。充其量也就是送礼物没说明白而已。所以很快,这件事就以口头的批评教育收了尾。
在调查审问的时候,白鹭洲越看越觉得那姑娘有点眼熟,默默回忆良久,才蓦地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女孩的名字——
池柚。
……
是她。
是那个特别的小孩。
——这就是白鹭洲与池柚多
()年后的重逢的第一面。
跌宕起伏的几个小时,简直仿佛一幕荒诞的魔幻现实主义剧场。
从警察局出来后,池柚跟上白鹭洲,在白鹭洲肩后两步的距离。
她踌躇着轻声问:
“老师,您不喜欢这个礼物么?我……解剖了好多尸体才做出来,做了好久好久呢。”
白鹭洲:“池柚,你知道我现在在大学里带什么课吗?”
池柚:“不、不知道。”
白鹭洲:“美食鉴赏课。”
池柚:“啊……?”
白鹭洲:“我在回办公室看到你的礼物前,刚在课上分享了白萝卜骨头汤。我本来今天中午想要吃骨头汤的。”
池柚:“……”
白鹭洲:“多亏你的礼物,我可能接下来十年对骨头汤都不会有胃口了。”
池柚:“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白鹭洲这时候才扭头看了眼池柚,盯了对方一小会儿。
这时候,她才说:
“……你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池柚的脸上正是满登登的窘迫与愧疚,眼眶都红了,听白鹭洲这么说,耳朵却又迅速地泛起一抹红。是那种将将成年的孩子才拥有的、蕴含了些许幼气的年轻稚拙。
“是啊,我都马上要读研了。”
她忙又问白鹭洲:
“老师,我以后还可以给您送礼物吗?我没有恶意的,我就是、就是想感谢您以前对我的照顾。”
白鹭洲:“谢谢,不用了。”
池柚却像没听到,继续说:“我以后再送,都会在卡片上写明白:都是合法途径获取。不会再引起误会和麻烦的。”
白鹭洲:“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已经说了,不用了。”
池柚沉默了好久。
太阳都将她的额角晒出细汗时,她才低下头,很小声很小声地轻喃:
“可是老师,我小的时候,所有老师来关心我,我也都说‘不用’。只有您,最后……还是……坚持关心我了。”
说到这里,池柚摸上自己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那条陈旧的编织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