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洲没有给池柚回应的时间,她回了房间,关上门,将池柚一个人留在了门外。
关掉灯。
在暗下来的房间里,白鹭洲吹灭了手里那苗火焰。
她曾点燃,如今又熄灭,却始终都是为了引路罢了。
。
第二天,天放晴了。
一夜的大雨冲刷过后,院子里的每一块鹅卵石都被洗得圆润发亮。太阳刺破重云投下光来,金灿灿的光穿过已经开始泛黄的石榴叶,一缕一缕地挂在枝丫间。
池柚起床时很早。或者她也谈不上起床,因为她基本彻夜未眠。
她去到主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了一些小菜和油饼。
靠近桌一侧的边上放着小小一碗甜豆花。用青瓷碗装起来的,细密的蓝青纹路兜着雪白的豆花,一勺浇在正中间的米醪糟像小堆的雪丘,上面落满密密的干桂花。
白碧英从厨房走出来,正巧和池柚打了个照面。
“池同学醒啦。”
白碧英在围裙上擦去手背的水珠,对池柚温和地笑。
“酱油没了,洲洲她去前面的菜市场帮我买,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她说等你吃完饭会开车送你回你的学校去,来,先来吃饭吧。”
白碧英招呼过后,就回厨房去看她的开水了。
厨房不大。厨具和各种调料瓶挺多,但都井井有条地摆放好。
油烟机还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铝壶的盖被顶出喀嚓声,壶嘴冒出腾腾热气,发出隐隐哨声。
白碧英用抹布垫着铝壶把手,有点费力地拎起来,给凉水壶倒满,又分别给李恩生的茶壶和两个保温壶倒上。
等倒完,她又添一壶新水继续烧。然后站在灶边,细细捻些茶叶,向茶壶里慢慢洒。
窗户外爬满了绿葱葱的藤叶,有数根似挂起的窗帘般垂牵在窗前。阳光从绿藤与老窗户之间漏进来,金灿的颜色衬得藤叶都发出嫩绿。
所有厨房物什都蒙上了一层柔光,铝壶,铁锅,甚至折射着仿若钻石的碎光。
白碧英正专心观察茶底时,忽听厨房门响动。
竟是白鹭洲。
白鹭洲一进来,就问奶奶:“池柚呢?”
白碧英:“嗯?她不是就在外边儿吃饭……”
说着她走出去,正想给白鹭洲指,可手臂抬起来,指尖只惯性地指向了空荡荡的房间。
“……人呢?”
门外与窗外的阳光,依旧如池柚离开之前那样好。
桌上的菜纹丝未动。
包括那碗看起来清甜可口的醪糟甜豆花,还是满满一碗,旁边的勺子都不曾挪动过位置。
白碧英笑了笑:“可能学校有急事,先走了吧。”
()白鹭洲:“……”
白碧英拍拍白鹭洲的肩,“你也快点吃,早点回学校去,免得你的学生找不到你。”
白鹭洲盯着那碗豆花。
忽然间,有了几秒的恍惚。
。
黎青发现,今天池柚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十分沉默寡言起来。
虽说平时池柚也是个安安静静的孩子,但只要主动跟她说话,她就会认真地聆听并回应。不过今天,池柚总是在走神。
不消多想,黎青便知道池柚是又从白鹭洲那儿受挫了。
实验室里做解剖时,池柚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林慕橙和程枣枣叫她几次她都没反应。
黎青直接走过去,挨着池柚坐下,强行引起对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