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任。
这样的答案,让白鹭洲都没办法给它划一个范畴。
她不禁苦涩地想:如果这样池柚就要负责,那用这么多年敲碎了她的心墙、再用那一室的积木对她最后的防线攻城略地、然后用那晚一次次点头给她死灰复燃的希望,池柚要不要对她负责呢?
“所以……”有些话她已经不必再说了吗。
池柚打断她:“您想说什么,尽管说吧,不用顾虑我和她的关系。”
白鹭洲苍白地抿了下唇角,“是吗。”
池柚:“因为我懂,有些事情要是不说清楚,会发生一些很狗血的走向。我学习那些爱情小说的时候很讨厌这种情节,我不想它发生在我身上。”
池柚又抿了口龙舌兰,说:
“您愿意这样低声下气挽留我,我相信您有重要的话想讲,我既然愿意坐回来,就代表我也想听。所以请讲吧。”
白鹭洲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柚说话再也不结巴了。逻辑很清晰,语气很流利,看向她的眼睛里也少了许多瑟缩,多了显而易见的理智。
这一切都说明,池柚成长了。
或许也说明……
池柚对她的爱越来越少了。
浓烈的感情和清醒的大脑,向来都是个负相关的减函数。
“我真的没有把你当一个可以和别人争归属权的东西,更没有想羞
()辱你。”
白鹭洲既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现在很想解释清楚,又觉得,莫名地快要被抽干力气了似的。
“看到你送我的积木,我真的很感动,问你的问题也很认真。我真的在期待着,我与你能试着开始一段感情。可能是我不太会说话,我和你十多年前就是师生,我……我不知道要和自己曾经的学生开口讲这种事该用什么样的口吻,我这辈子也没试过用其他态度对待过别人。对不起,我为我刚刚说过的所有不恰当的话道歉。”
“老师。”
听完这一段简直不像是能从白鹭洲嘴里说出来的话,池柚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怒气,和往常一样,轻轻地唤了声白鹭洲“老师”。
“不过是些积木而已,您能懂我想送给您的祝福就够了。您不必因为感动就牵扯着想到爱情。那个陪伴积木小人一生的伴侣,我没有做出性别,没有做出具体的样子,更没有做得像我,就是想让您明白,这份礼物和示爱无关。”
只是一颗赤诚的祝福之心。
不是想要感动对方、挽回对方的工具。
“我明白,不是因为这个。”
白鹭洲知道池柚误会了。
“我以前一直不愿意接受你,是害怕你的感情不成熟,怕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以为你对我只是雏鸟情节。可那些积木让我懂了,其实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得多,我根本从一开始就不用操那些不必要的心,所以……”
“所以,想要试着接受我了。”
池柚微微皱眉,攥着杯子摩挲片刻。
“那您喜欢我吗?”
白鹭洲说这么多,提到认真,提到感动,提到期待,提到机会,然而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喜欢她。
这个问题,白鹭洲仔细地思考过,也已经得出过答案。
她郑重地摇头。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要一个和你接触的机会,来确认这件事。”
“确认?”
池柚的嘴角向里皱了一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您的意思是,您都根本不能确认自己是不是喜欢我,就把我叫来这里和我说这些话么?”
白鹭洲:“你是不是觉得,很轻浮?”
池柚:“不是么?”
白鹭洲:“不是。”
池柚眼里闪着疑惑的光。
白鹭洲重复一遍:“不是。”
她拿起茶杯,缓缓地喝了剩下的半杯茶。
“……池柚,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对这份感情到底有多认真。”
白鹭洲低头望着指尖的茶杯,放慢了语调,尽量详尽地解释。
“我只是想好好地慎重地确认,我到底是在意这份感情,还是在意你。”
“不一样吗?”
“不一样。在意这份感情,就是贪恋你爱我的感觉,迷恋这份感情给我带来的舒适状态,或者就是喜欢这种理想样子的爱情,中心点都是我自己的感受。但是在意
你,就只是在意你,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了的那种在意,你才是我唯一的中心点。”
池柚的睫毛颤了颤。
“你能明白吗?我需要确认我是在意你、喜欢你这个人,才能开口直言说爱,再和你真正在一起。只有这么做,才是对你负责。”